听来的两则死法 2006年
1
寒冬腊月,一卡车司机携妻子驱车外地要账,欠债的打死不还,最后夫妇俩装了人家一车货——一车溶雪剂,拉走了。回来的路上大雪飞扬,路面打滑,卡车失控,冲到路边河里,幸好有厚厚的冰层,但车门打不开了,夫妇俩只能电话报警,耐心等候。不料一车溶雪剂挥洒倾斜,卡车顷刻陷进河里。河水刚好没过卡车车顶,夫妇俩双双被淹死了。
2
干旱的季节,农业部门常把凝结水蒸气的化学弹发射到云层中,人工降雨。这种炮弹俗称“打雷弹”。打雷弹也有哑弹,到天上又掉了下来,有的落地爆炸,有的压根儿就没反应。前不久,一个哑弹呼啸着落在一家农户房顶上,巨大的惯性洞穿了房屋,正好击中男主人头部,血溅了一屋。家人以为遭雷劈了,呜呼奔丧,火葬场哭成一团,尸体在亲友目送下,被推进火化炉。结果不用说了,爆炸了呗。
活着,总会被我们赋予各种各样的神圣意义,可抛开人的尊严来看,个体生命显得那么渺小虚弱,虚弱得连死都会显得幽默。
失恋2006年__
曾经想过带着自己的女人闯江湖。闪失了自己,才发现女人本身就是江湖。知难而退,却磨出一些不稳定的铁布衫技艺,间歇性地对刀枪和爱抚一并麻木,一个嘘寒问暖却又铁石心肠的胖子,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另一种江湖。
美术馆东街甲24号2006年__
梦到了以前的高中
分不清是置身于自己的高中时代,还是故地重游
里面还生活着几个认识的同学
但楼已衰败得不成样子踏进宿舍楼的一刹那,
当年种种景象纷至沓来亲切又伤感
现在那座校园和两旁的街道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是学校已经搬到找不到的偏远地方去了
也就是说,存心怀旧也找不着个正经地方了
如今院子变成了政府机构大门都不让闲人进了
那天听说,我们下届的一哥们儿坐在当年对面我们常喝酒的小铺台阶上,
喝高了跑回去砸着校门大喊:王大爷开门
当一笑话听的,可心里觉得好他妈的悲情
其实过去的时光未必真的美好
只是因为我们不想一点点失去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学校45周年庆典时候
那些带着校友卡片的白发老人楼上楼下地蹿
他们找到当年每个人的座位坐下还有人在喊上课,
起立就好像《法制进行时》的案情重演
只是作案的少年犯都已年过花甲但起立的一刹那,
老人们的神情就好像回到了当年
他们多好啊他们能找到几十年前的教室课桌,甚至藏在墙缝里的铅笔头
而我们却连站门口扒望一下,都会被保安怀疑是上访的
同样物是人非的感觉
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醒过来的时候,我想到过去的时光永不会再回来
便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