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紫琳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立马不哭了,站起来双手抹了把眼泪,一转身又换上了一脸春光明媚。态度转换得极快,简直都可以去当演员了。我拉着她走到门口,这时候我的电话又响了,依然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竟然听到了我久违的,日思夜想的一个人的声音。
秦思思在电话里说,苏怡帆,沈总把你留在他家里的东西打包好了放在了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来拿一下吧。
我沉默了片刻,说,东西我不要了,我希望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会让我很恶心,你明白吗?
秦思思没有回答,而是匆匆挂了电话。我挂了电话,眼泪跟着便也掉了下来。我抱着紫琳,哭着说,紫琳,沈嘉禾让我去拿我丢在他家里的东西,你说他怎么能这么绝情这么彻底这么心狠手辣啊,他伤害了我还不算,还要把我的痕迹完完全全地从他的世界里抹去,这需要多么不要脸才能做得出来啊。
宋紫琳抽噎着说,得,你又来了,今天比较悲伤的人是我啊,你不先安慰我你反倒自己肝肠寸断哭得稀里哗啦。姐遇到你真是一个悲剧。你别哭了,我们一起回家,回家抱着慢慢哭吧。
我擦了擦眼泪,将宋紫琳塞进车里,踩上油门风驰电掣地往家冲。宋紫琳连忙系上安全带,一边系一边说,大姐,拜托你开慢点,我们只是被男人抛弃了而已,又没被上帝抛弃,不要弄得连命都不要了。你也看开点,现在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就是人心越来越贱。
我说,紫琳,你爱韩思哲吗?
她问,怡帆,你爱沈嘉禾吗?
还是她先回答了,说,爱。到现在依然爱着他。但这次,我又被爱情遗忘在了角落了,那里没有指明方向的灯塔,看不到彼岸花,只剩下我削瘦背影下蝴蝶骨啊……
我呸。别在这里跟我贫了。我现在心里很难过,我难过得不是别的,而是沈嘉禾总是让秦思思给我打电话,他自己连个声都不吱一下,彻底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他每次都要在我快复原的时候给我伤口上撒盐,做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
宋紫琳说,是不是你们相处的那会,你做了让他特别惦记的事情。男人也很小气的,一点鸡毛蒜皮,他们总能思量一辈子。
我沉默,一言不发地开车。我想起跟他在一起的最初的日子里,我每周都会不厌其烦地给秦晟发邮件。有一次我去卫生间,回到办公室时看见沈嘉禾正坐在我的位置上,盯着电脑屏幕上那封没有写完的邮件发呆。他抬头望着我,似乎是在等待我的解释。但我没有解释,而是走过去很粗暴地关掉了显示器。我说,沈总,虽然你是我的领导,但你也不应该偷看员工的电脑吧。
他站起来,径直走向门外,一言不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用略显疲惫的语气说,你不接受我,是因为那个叫秦晟的男人吧?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对我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难以解释并难以逃脱的问题。就像很多女生一样。大多的女生都有恋物癖,面对曾经的感情,也总是念念不忘依依不舍。我也一样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生,所以我宁可在旧爱里折腾得遍体鳞伤,都没有勇气再开始下一场战争。
我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门卫保安看见我下车便远远地叫我的名字,说,怡帆,你的东西。我走过去,发现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我回到屋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的里面垫上了很多精致的羽毛,羽毛中的中间,轻盈地躺着一瓶精致的香水。
艾佩芝。
我曾经最喜欢,最挚爱的一款香水。而香水身下的购物卡上,填着2006年8月24日的字样。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知道我喜欢这款香水,并会在2006年的这个时间买给我的人只有一个人。
我拿着香水,抬起头,眼泪突然便爬满了脸颊。我说,紫琳,怎么办怎么办,秦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