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迈向深渊(1)

当封飘萍和贺大年带着战士们向小村子飞马奔来时,易佳宁也已经告别了孟老头老两口,自己一个人出了村子,易佳宁担心的是一旦封飘萍的人在这里找到他,会问出自己的来历,那样所有计划都将功亏一篑,由此,易佳宁拒绝了孟老头和老伴的再三挽留。看着易佳宁还是坚持要走,万般无奈,孟老头只得送她走,临出门时,易佳宁看看老实巴交的孟老头,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怜悯和内疚,她看着孟老头说:“大爷,谢谢您的照顾,我走之后,不要与人说起我的来历,这样您可保住性命,否则……”

孟老头一笑说:“姑娘放心吧,我不会说的,你安心地去吧,有时间就再回来看看,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全当你是我们的闺女了!”

易佳宁点点头说:“一定不要跟人讲起啊!”易佳宁是担心一旦老孟头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少峰会对其下手,但是,自己又不能阻止,于是易佳宁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等见到少峰时一定要和少峰讲,千万不要伤害这老两口。

易佳宁故意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沿着小村中的那条小路,蹒跚而行,慢慢出了村子。出村后,她在村口的一棵大柳树下坐下来,细想着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易佳宁也没有料到,短短的几天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从此后,自己不再是那个曾经热血沸腾的有志青年,更不再是在战火中锻炼成长出来的年轻干部了,而是一个背叛理想、背叛信仰的追求奢华与安逸的可耻的背叛者。

在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易佳宁可能还没有想到后果,但是,现在,她一个坐在树下,一阵清凉的山风吹来,小村中的安逸恬静,让她狂躁的心境开始有些安稳下来,易佳宁不由得有些害怕,一旦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天被发现,易佳宁很清楚那将是一种怎么样的下场。想到这,易佳宁不由得浑身冒出冷汗来,她忽地一下子站起来,想回到村里,又想回到少峰那,跟他讲,自己做不了这种事情,但是,当她的脚迈出第一步时,又收了回来,停在原地,迷茫中,少峰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仿佛在对她说:“佳宁,你放心吧,只要你自己稍加注意,再加上你曾经对封飘萍的喜爱和关心,封飘萍是绝对不会起疑心的。时间不会很长,我们就将开战,那时,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就可以回到我身边,有我在,完全可以保护你,我将会陪着你走完人生之路!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我们只有这样做,才能在以后生活得更加舒心和富足,这是师座当时答应的!再说了,人的信仰就是可以改变的,这没什么,他们共党可能叫这是背叛,但是,任何人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决定和想法,只要你从心里决定这么做,那就是对的,因为,政治历来就是要有对立面的,否则,政治的抗争就没有意义了。虽然我们是军人,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是中华民国的军人,我们也有自己的信仰和理想,我们的领袖就是蒋委员长,他就是这个国家的主宰,我们就要忠于他,忠于他就是忠于国家,忠于信仰!”

一声飞鸟的鸣叫,把易佳宁的思绪唤醒,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想到这,易佳宁迈开步子想接着向前走,可是,就在这时,封飘萍那张戴着眼镜的面孔浮现出来,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是那么真诚、那么沉静、那么正直,还带着无限的爱恋和关爱。接着就是蒋铭真的脸,蒋铭真看着自己在问:“你还是那个把我带上革命道路的有志青年吗?还是那个怀揣着满腔爱国热忱的易佳宁吗?还是那个信念坚定斗志昂扬的易佳宁吗?还是那个让我引以为荣的好同学吗?还是那个充满理想有抱负的易佳宁吗?我还可以信任你吗?我们的友谊和同学之情,在你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荡然无存了,你是一个可耻的叛徒,是一个背叛了自己信仰,葬送了自己灵魂的人!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战友、不是同学、不是好朋友了,我们只是敌人,是敌人,是敌人……”

易佳宁捂着自己的耳朵,在原地大声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请你们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整日里腥风血雨,生里来、死里去的担惊受怕的日子了,让我歇歇吧,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这样了!”易佳宁喊着,仰天大笑,伸出双手对着晴空大声说:“我这一生选择了两次,第一次我选择了共产党,可是共产党给了我什么?第二次,我选择了国民党,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给我!这就是选择,我不会再改变了!坚决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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