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在梅边在柳边 (16)

像以往一样,中午时分,梅金没有外出午餐,只是叫她的助理给她买了一个鸡蛋火腿肠的三明治,这样她就可以在办公室里为自己争取到一点儿时间。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读蒲刃的文章常常读得头皮发紧,一个三明治吃完了,也才读了十来行。只是每次准备放弃的时候,就会有一段让她的脑袋灵光一现的话出现,轻易地吸引着她继续读下去。

蒲刃说:“根据相对论原理,任何物理现象都可以在人们选择的任何坐标系中得到正确的描述,没有一个特定的唯一正确的坐标系。”

这些话本来对她是没有意义的,但是非常奇怪,梅金就会想到,当一件事情发生之后,她和蒲刃之间的关系就变成了对弈,对弈应该是取舍,而不是较量,不存在什么正义与否的问题,无非是正确描述的出发点不同,或者说立场不同更加直接明了。尽管同样是一个人要揭发,而另一个人要掩盖,但至少事情已经变得比较单纯,而不再是一团乱麻了。

蒲刃还说:“霍金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爱因斯坦主义,但也有一些时空概念可能会吓到爱因斯坦:时间可以倒流,历史可以倒转,结果可以发生在原因前面;时间是二维的,既有实时间,也有虚时间,而且虚时间比实时间更实在。”

这简直是神的指引,可以说直接导致了梅金决定把情爱日记寄给柳乔乔。

丁字裤和香水是她加上去的,这样的糖衣炮弹对女人一向是百发百中。假如柳乔乔对所谓的真相了无兴趣,她就会用她的方式阻止蒲刃,这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因果的变化吧。

但是,柳乔乔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直接选择了隐退,而且是那么彻底。这个结果有点儿超出梅金的预料。

下午三点整,梅金来到丽恩卡尔顿酒店的咖啡厅。

约她的人好像已经来了,因为那个人坐在一个靠边的不起眼的位置,见到她时他站了起来。她走过去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一个中年男人,普通得看多少眼都记不住的那种。但这个人的神情倒是沉稳淡定的,他对她礼貌地笑了笑。小圆桌上放着一杯冰咖啡,已经喝掉了三分之一,这说明他来了有一会儿了。

无利不起早嘛,何况她拿来的是厚礼。

来人说他是邦德公司的汪经理,资金部的主管。钱是要给出去的一刹那最痛苦,她也实在懒得周旋,于是打开LV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暗酒红色的真皮支票夹,把支票抽了出来,直接推到汪经理的眼皮底下。

按照她的想法,汪经理肯定是如获至宝地把支票收起来,然后夸张地看一下手表,付账走人。但汪经理并没有这么做,他仔细看了支票后,微微皱了皱眉,又把支票推了回来。好像数目不对,他说。接着又说,通知我来拿的不是这个数目。梅金一下就急了,反问他道,那是多少?

汪经理没有说话,只伸出了两根手指。

梅金气得脸都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汪经理神情泰然地把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了梅金,然后知趣地去了洗手间。

对方的声音是那个电话里的“熟人”,这声音是梅金最不愿意听到的魔咒,但没有办法,梅金答应了一声。不过这一次电话里的熟人还算客气,他说梅小姐你不要生气,情况有些变化,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会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梅金拦腰斩断他的话,问道,什么变化?

熟人说道,贺武平已经正式委托我们把树仁大学的那个老师……他的声音停顿在此,梅金当然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当即啊了一声,心脏差点儿没从嘴巴里跳出来。

梅金的脸色从白到灰,她死咬双唇,任凭胸膛里的金戈铁马,奔驰踩踏,足有半分钟,电话的两头均是一片死寂。

她非常清楚,贺武平的儿童心理终将把他带上一条不归路,他这个人的内心不能承受半点儿压力,当他得知有人在调查他的时候,根本受不了日夜煎熬的折磨,所以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天真地以为这样便能够一了百了。

然而,杀一个人容易,但要掩盖这个事实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尤其是把柄落在邦德高科的手中,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粗略地算一下,那种不正规的男科医院,对一个阳痿病人的期望值是一百万,无论治好与否,没有哪个男人敢出头告的。那么冯渊雷案的封口费一千万,加一个人不可能是翻番,只要这件事做成了,邦德对他们的敲诈不会少于一个亿,那不是另一个噩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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