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挫败预言,不管是个人的还是集体的,总会引起无助感的增长。比方说比尔,两次不成功的维修后,他就认定自己无能为力了。杰出的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博士学术生涯的最初,就是研究会从方方面面影响我们的生活的作为心理构造的习得性无助。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早期,塞利格曼从宾夕法尼亚大学心理学系毕业,尽管是个新手,他却有幸和心理学家史蒂夫·迈尔和布鲁斯·奥夫米尔一起研究习得性无助,这是个在研究狗的学习行为时的新发现。
在试验中,狗被放在中间有障碍的金属笼子中,对狗所处的部分实施低压电击。狗只能跳过障碍来躲避电击。如果狗没有自己跳过障碍,而当演示教给他们可以跳过障碍的时候,下次电击的时候,它们便会立刻跳过去。
在实验的第二阶段,狗被拴上了狗链。当电击时,狗用尽办法想要跳过障碍,但是却无法摆脱链子的束缚。而当束缚解除时,再次电击,这些狗本可以如同上一轮实验时自由地跳过障碍,躲开电击,但是现在却不做任何逃生的尝试。他们只是待在被电击的一侧,无助地呻吟。这些狗已经被习得性无助征服,尽管实际上它们有办法拯救自己。
来看看与此类似的比尔的经历。当他在看电视时,系统出现了小故障,这令他很烦躁(令人难受的“电击”)。他两次叫来技工解决问题(试图跳过障碍躲开电击),起初问题似乎解决了(躲开了电击),但没过多久又出故障了(无法躲开电击)。两次解决故障的尝试失败后,比尔放弃了,他开始变得无助。他像实验中的狗一样认为无论怎样努力都不能解决问题,尽管一个娴熟的技工也许就可以很轻易地搞定这件事(解除束缚)。比尔被习得性无助征服,仅两次的困难就让无助在他身上扎了根。比尔和狗对他们自己的处境都感到非常痛苦,也完全可以采取行动来摆脱困境。然而,他们却对无助深信不疑,根本没采取措施,所以只能不幸地继续生活在痛苦之中。
很多人在发现自己不能控制沮丧或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后,往往会陷入消极思维的漩涡中。他们确信自己所做的事情丝毫不能改善他们的困境,他们相信任何想摆脱困境的努力都注定要失败。
在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时刻都可能沦为习得性无助的牺牲品。而在投诉方面,频率则更高得惊人。古德曼的调查发现:95%的消费者无法有效地投诉。我们已经有了社会范围的习得性无助,至少作为消费者是这样的情况。
约翰·古德曼支持这一观点。他认为现在的消费者相信投诉改变不了什么,甚至可能带来负面的后果。古德曼将这种现象称为“受训无望”。如果说这和习得性无助听起来很像,因为这两个概念本就有很多共同点。在这两种情形中,我们最终都对一种情况产生了扭曲的认识,认为我们是无能为力的。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种情况隐含着一种心理危险,经常性地感到无能和无助会为心理健康埋下严重的祸根,患抑郁症的概率大大提高。实验中狗在经历习得性无助后的失落和抑郁,是令马丁·塞利格曼最为震惊的一点。他很清楚,抑郁对我们的身体健康和心情、生活质量都是很危险的。塞利格曼那个时代的研究已经证明,抑郁的个体在多种疾病面前都十分脆弱,患心脏病和肥胖症的几率远高于普通人,甚至他们的寿命也更短。
当然,遭遇习得性无助并非一定会患上抑郁症。但如今我们的抱怨遍地开花,贯穿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对无数小挫折和不满的无助感会很容易累积起来,无效的消费投诉只是冰山一角。我们不再表达我们对某项产品或服务的不满,同时我们也不再向我们的爱人、朋友、同事、老板抱怨。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抱怨都应当表达出来,但真正阻止我们抱怨的却正是习得性无助产生的错误观念,我们开始认为抱怨无用。
从概念上来讲,习得性无助是对不存在的束缚做出的反应,一种认知扭曲,是我们的观念出现的问题。一旦我们受到它的控制,就算是极不真实的束缚,对我们来说也会变得极其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