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范丽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努力,她明白莲花山顶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巅峰,并且一去不返了。即便勉强成事,李子雄顶多就是猪一样哼哼,那种虎啸狼嚎的壮阔气势早已残破凋零,不堪回首。范丽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方面,她到深圳大学报了个成人班却一直毕不了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习纯粹是为了打发不知如何消磨的时光。她还参加了插花班、驾驶员培训班、十字绣和瑜伽等等名目繁多的项目,但都不了了之,直到后来她把父母一家都接到深圳,帮着弟弟和湖南夫妇一起开了家川菜馆,才算过上充实的日子。这时候,她已经不对李子雄抱任何希望了。
而这时候,李子雄已经在他放浪形骸的路上越走越远。他除了拼命地工作,就是陪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客户到各种娱乐场所消遣玩乐,体会着花样不断翻新的各种刺激。他身上那种老实巴交沉默寡言的农民气息早已荡然无存,完全被纸醉金迷的商界暴发户的放纵习气所取代。他对女人的欲望一度近乎贪婪和疯狂,即便没有客户,他也会去那些熟悉的场所找个女人发泄一通。她们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纯粹满足生理需求的工具,整个过程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需要让自己感到放松和舒畅,这样回家之后就可以毫无邪念地面对范丽安心睡觉,而不用辛苦她,折腾她,把她当成风尘女子一样的工具,更不会让那个埋伏在潜意识里的李小菊冒出来。有时候,他干脆彻夜不归,或者找借口四处出差,以逃避范丽。
“你在外面有女人了。”范丽说。
“没有。”李子雄说。
他不认为和他干那些事的是他的女人,那只是工具。为了让范丽相信他没别的女人,他把自己所有的财物都交给她保管,把公司业务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但范丽根本不在乎这些,对她来说,有座这样的房子已经远远超越了她对物质的需求。
“没关系,”范丽摸着他的脸说,“你有多少女人都没关系,只要你快乐。还有,不管你在哪,每晚十一点都要给我打电话,要不我睡不着觉。”
李子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毫不含糊地兑现着他的诺言,即便再忙,他都会准时给她打电话;有时也许正趴在某个女人身上忙活,但只要时间一到,他就会停下来,直到和范丽通话完毕再继续。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消除李子雄眉宇间的忧郁和烦闷,即便那些工具似的女人能偶尔使他松开一下紧锁的眉头,但也只是像鸦片一样最终使他把眉头锁得更深更久。他陷入了可怕的恶性循环,无休止的纵欲使他感到厌倦和麻木。到后来,连找女人都变成了华而不实的形式。就如现在,那个很像范丽的本地女孩以及很像范冰冰的女孩只是无所适从地在一旁坐着,而他却顾自闭着眼睛假寐。
他其实毫无睡意,潜意识里那个幽灵似的女人又出现了。她出现的频率随着他越来越平静的心态和越来越悠闲地时光而越来越高,而他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那个挥之不去的幽灵就是毁灭了他的爱情的李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