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毛人凤在西安人生地不熟,所认识的也多是中下层的小喽啰,在杨虎城那里很难说得上话,更没有权利保他出城。眼看毛人凤着急地把随身携带的文件资料放火盆里烧掉,周养浩踌躇了一下说:“毛先生,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毛人凤满面被火光映得红通通的,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他没好气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猴子撒尿——不着急,快说,快说!”‘
周养浩说:“现在西安的大街小巷都是乱兵,旅馆更是被抢劫的对象,是绝对不能去的,要说安全,妓院倒是一个好去处,只怕先生的脸面太薄,不愿意屈就。”
毛人凤一听心里就松快许多,暗想周养浩倒是出了一个好主意,只是面上还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说:“周先生这么说就不对了。蒋委员长当初落难的时候,也曾在妓院藏身。只要心地正直,无处不是光明大道。我们不是为了嫖妓,进妓院也是工作需要。只是这帮家伙能搜查旅馆,为什么就不会搜查妓院呢?”
周养浩说:“先生有所不知,你如果躲到下等人常去的野鸡窝去,自然容易被查。但是妓院越是高档,出入的越是达官显贵。你想想那些当兵的怎么会敢到那些地方搜查?万一搜出的是自己的上司,他们的脑袋还保得住吗?”
毛人凤一听之下大喜,抓着周养浩的手问:“你快说,西安哪家妓院是有权有势的人最爱去的地方?”
周养浩说:“你别急,要去那种地方,你自然不能穿得太寒酸。快先换上我的衣服,再叫一辆马车,我带你一同去。”
说话间,毛人凤梳洗完毕,身穿宝蓝色的夹棉长衫,外套盘龙黑缎的马甲,头戴礼帽,手持拐杖,再加上他能善于做笑脸拉关系的面孔,颇有点生意场上跑买卖的派头。两人坐上一辆豪华马车,一路上卫兵见了,竟也不敢阻拦,就这么横冲直撞地一直到了常做皮肉生意的地界,下车一头钻进留春园。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身穿翠油油的旗袍,头上别着一大朵珍珠串成的头花,抹着红嘴唇正在教训一个新来的小丫头。一转头看到周养浩来了,连忙撇下小丫头就扭了过来,一把扯住周养浩的胳膊,像扭股糖一样甩来甩去,破锣嗓子偏要装出娇滴滴的声音,嗲嗲地说:“周老爷啊,最近好久没来了,荷花姑娘都想死你了。”
周养浩看看毛人凤,脸色有点尴尬,毛人凤微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周养浩对老鸨说:“最近工作忙,过来这一段一定来看她。这个是张老爷,他可是在南京做大买卖的。你这里有什么新来的姑娘叫来伺候他,要干净一点的。说不定张老爷一高兴,就待在你这儿不走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