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在甘孜地区休整了一段时间,红二、四方面军开始北上。1936年7月上旬,红四方面军组成左、中、右三个纵队,分别从甘孜、炉霍、绥靖(今金川)地区相继出发,向甘南挺进。7月11日,红二方面军组成两个纵队由甘孜出发,沿着红四方面军左纵队行进的路线,经日庆、西穷寺、绒玉、阿坝、包座向哈达铺前进。7月22日,中共中央电示红二、四方面军:“我们正动员全体红军并苏区人民粉碎敌人之进攻,迎接你们北进。”“二、四方面军以迅速出甘南为有利。待你们进至甘南适当地点时,即令一方面军与你们配合,南北夹击,消灭何柱国、毛炳文等部,取得三个方面军的完全会合,开展西北的伟大局面。”
北上开始后,红二方面军在红四方面军左纵队之后跟进,王震率红六军团为左路纵队后卫。7月7日,王震与陈伯钧率红六军团离开甘孜干海子东谷向北挺进了。王震随第十六师行军,师长是张辉。张师长身材高大,作战勇敢,爱兵如子,深得王震喜爱。
北上时必须经过一望无际、人烟全无的大草地。这是二方面军长征中所经历的一段最困难最艰险的征程。草地的情景,令人怵目惊心!举目一望,茫茫无边,一片草野。在草丛上面笼罩着阴森迷蒙的浓雾,不辨东南西北。人们只能依靠从黑云里露出的微弱阳光,方能辨别前进的方向;草丛里河沟交错,积水泛滥,水呈淤黑色,散发出腐臭的气味。在这辽阔无边的沼泽里,简直找不到道路。脚下是一片草茎和腐草结成的“泥潭”,踩到上面,软绵绵的,闪悠悠的,用力过猛就会陷下去,拔不出腿。只能选择草根较密的地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极其艰难地前进。有的地方没长青草,往往是无底深渊。骡马一旦掉进去,惊慌地想爬起来,结果越陷越深,人也无法搭救,很快就完全没顶。可恶的泥潭却又若无其事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里地势很高,空气稀薄。当时正值夏秋之交,几乎每天下雨,草地的地面总是湿的。红军雨具不足,帐篷不够,露营难得安息。越往草地中心走,困难越大。草地深处,没有树木,更没有房屋,宿营的时候,少数人能够搭点帐篷,多数只能露宿荒野。夜晚的寒冷,尤其令人难耐。就是睡在帐篷里面,如果遇上瓢泼似的暴雨,帐篷也挡不住,外面哗哗地下着雨,帐篷里也滴滴答答地漏着水。没有帐篷的部队,风雨一来,衣服湿透,地面尽是水,只能泡在水里盼着天明。每当熬过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离开宿营地继续前进的时候,有的战士就长眠在这块营地上了。有个部队翻过麻尔柯山时,下了一整夜雨雪,第二天到绒玉清点人数,发现干部战士牺牲了140多人。……
草原上的天气变化很快,刚才还是阳光明媚、太阳炙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大雨倾盆。战士们只有一件衣服,被大雨淋湿之后,没有什么更换,顿时感到周身寒冷。原来打算走10天就可以到达阿坝,可是走了9天,仍然没有看见阿坝的一点影子。战士们带的干粮都吃光了,他们越来越饿。加上又累又困,战士们实在走不动了,有的同志倒地就睡着了。王震尽管心疼战士们,但他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万万不可停下来,必须走下去。然而,部队越走越困难,病员不断增加,部队中的悲观情绪越来越浓厚。其后王震在《红六军团小史》一文中回忆这段经历的时候写道:“由甘孜出发,只准备了七八天的粮食和少量帐篷。据四方面军的首长说:北行3日至5日即可补充牛羊;再行4日至西倾寺,可补充粮食;再行2日至绒玉,又2日至亚龙寺,均有粮食补充。预料从甘海子到阿坝只有10天行程,但是结果有的走了20天,有的走了23天才到阿坝。在路上只补充了极少数的牛羊,没有补充粮食,所以,部队遭遇了极大的饥荒。在这20余天的草地行军中间,有的8天甚至12天没有见过一粒粮食,遭受了人类难以忍受的饥饿、雨淋、寒冻。”
当时面对这一情况,王震与陈伯钧等商量采取及时的应对措施:一是行军时没有特殊情况要20里一小休息,40里一大休息;二是发挥党团员的积极作用,尤其是党团员要帮助伤病员;三是加强宣传鼓动工作;四是提出战斗口号,让指战员树立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这样,红六军团上下一心只有一个奋斗目标,即“活着走出草地,尽快北上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