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下南京城以后,八兵团本来是要向南方进军的。南京城的城防和维护治安的工作,说好了是由陈赓的四兵团来负责。
但八兵团攻下南京好几天,也没见四兵团的人过来。我父亲赶紧向上级报告,上级说陈赓兵团还在江西呢,可能得一个多月才能过来。
我父亲着了急,他是一个离开了战场、听不到枪声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的职业军人,多年的战场生涯养成了他这种嗜好打仗的情结。而且不仅是我父亲,八兵团的绝大多数官兵都不希望呆在城市里无事可做。况且,南方确实还有许多国民党军队还没有被消灭,包括上海、杭州、南昌、广州、福建、广西的诸多城市与乡村都没有解放。
眼看着别的部队在英姿勃发地向江南进军,包括我父亲在内的八兵团战士都有些着急。而越是着急事情越出岔子。4月底,陈毅、邓小平、刘伯承率领渡江作战前敌委员会和第二野战军司令部进驻南京以后,刘邓首长把我父亲找了去,说:“陈司令员,这次我们还要麻烦你做一件事,上次围歼黄维兵团你帮了我们的忙,这次你还得帮我们!”
我父亲笑着问:“是什么事情呢?”
邓小平政委说:“我们前委已经讨论过了,决定八兵团留下两个军作南京的警卫部队,这个南京的警备司令呢,就由你来担任!”
我父亲说:“首长,我还想去打仗呢!我现在对城市攻坚战很有研究,是不是能让别人来做这个警备司令?”
邓小平政委笑着指了指刘伯承说:“这你要问刘主任,他现在是南京市军管会的主任。”
刘伯承司令员说:“不要推辞了,你看我,不是也放下枪杆子,当起南京市的父母官了嘛!”
我父亲看难以推卸,于是对刘邓首长说:“请首长放心,我陈士榘一定不辜负首长的期望,把南京的警备工作作好!”
邓小平政委说:“这才像我们潇洒的陈士榘嘛!听说你吉普车开得好,南京这么大,你可以尽情兜风哩!”
我父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当时在我父亲这个级别的首长中,包括更高一级的首长,都没有会开车的,他们都有专职的司机。轻松是轻松,但是他们体验不到自驾车的乐趣。
而我父亲自己开着美国吉普,在紧张的作战之余,四处转一转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确实能使自己紧张的神经得以放松。
当上警备司令后,我父亲仍然是八兵团的司令员。八兵团兵团部仍然有我父亲的办公室,我父亲也经常回来办公,处理一些大事。
当时南京市的领导体制有些重叠,除了解放军军管会以外还有中共南京市委。我父亲荣幸地成了中共南京市委委员、常委。
南京市委书记是刘伯承,副书记是宋任穷,常委是五个人:除了正副书记刘伯承、宋任穷以外,还有张际春、陈修良、陈士榘。
没过多久,刘伯承书记就给我父亲肩上加了一个担子:南京军事学院教育长。
说起刘伯承,正值壮年的他简直是太忙了:1949年4月,与总前委其他领导人一道指挥渡江战役,并直接指挥第二野战军解放皖南、浙西、赣东北、闽北广大地区。同年冬,指挥第二野战军主力和第四野战军一部,在第一野战军的配合下进军大西南,执行远距离迂回包围的方针,解放四川、云南、贵州、西康四省。1949年12月,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1950年冬,领导组建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任院长兼政委。
父亲说过,刘伯承是最重视军事院校的,他早年就主张:“治军必先治校”。早在中央苏区,他就担任过红军学校的校长兼政委。可以说是我军军事院校之父。
父亲感到刘伯承抓军事院校是时至名归,可父亲有点自惭形秽。他对刘伯承说:“我哪里懂教育呀?我就会打仗!”
刘伯承院长说:“我要的就是会打仗的人,你把你的作战思路理一下,就是很好的讲义嘛。当然不会让你讲很多的课,你是教务长,主要是替我管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