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5)

2月4日星期一晴和

两小时精神专一的听校长讲功课,不免觉得有点疲乏。午间骑车归来,太阳暖暖的晒着,到家大有暖意,穿上了棉袍又觉有点发燥,午后无课,在家看看报,饭后陈书琨老伯来,谈顷之即去,和小妹贴贴报纸,又和老五等商量安电灯事。电灯公司,十一月一日起始公布新章程,要画路线图,要布新线等,麻烦得很,连着计议了好多天,还没有一个结果,真令人可气,又誊清笔记,下午吃花生,白薯,嘴里老没闲着,肚子里乱七八糟,有点不好受,明天起不许再胡吃零食了。这两天吃的太乱,花生也吃了不少,以便肠内干燥,一时突然精神疲乏。在先父生前所睡之床上休息,朦胧中,心中百感交集思潮起伏不已,至晚饭时方起,饭后继续写笔记,但因教导四弟功课,并询其英文成绩,恶劣异常,心为之焦灼愤怒异常,于是又不得不费些心力口舌给他讲,教其读,以致误我功课不能做完,并重加训斥,且四五二弟年幼不知甘苦,不知读书真令人费心头疼,也不知他日三人能成人否?!唯我尽我人事,努力教之而已,亦半听天命矣。晚因在床上阅书至子夜始寝,李娘去东城至十一时左右始归,前与家昱一片久未得其回信,其人殊荒唐,威如亦无回信,此际我不过穷困一时而已,想当初父亲不知救济多少亲友,而至今谁又有一援手于我,但我少不更事,不惯作汗叛颜向人乞讨,此种信件,实雅不欲为也,铸兄近已无信来,想必新婚燕尔,亲爱无瑕也!一笑,老友处皆久无信来,不知何故?心颇念之。

今日校长言“人一生如浑浑噩噩,毫无所知,日惟疑坐呆食,得小惠则喜莫大言,心中无什忧烦,则终生快乐无穷也。反之一人博学广闻,无时无刻不觉自己之卑陋,觉自己所知之不足,欲望愈穷,痛苦愈多……”归来思之,良是,心默识之,亦经验语也。

12月5日星期二晴和

连日天气晴和,甚好,但四日下午皆未出门,在家中混过,亦未做何事!可惜之至!什刹海,北海等地,水早结坚冰,多人皆去滑冰,我则因怕落水未去,中午归来,晴阳暖意袭人。饭后阅报,忽载有夫毒死妇人案,其子女报案,此自古至今,多以女害男者为多,而以男子杀其妻之事实少闻,而凶手为一法律家,知法犯法更属奇事。二月前沪上发生有二子因其父虐待其母,而以电死其生父,固已奇甚,不料无独有偶,又复有此奇事发生,此诚继刘景林枪杀滕爽,及箱尸案后之又一宗耸人听闻之奇事也!世风不古,国家不幸,异事层出,令人浩叹!

此事现已喧腾四城,人人尽知,此又尽是够中国好事者半月之谈助资料矣。

饭后习大字,整理旧书,孙翰来旋去,继续写完未整理完之笔记,晚做日记,十一时始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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