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4)

7月9日 星期日 暴雨

上午过九姐夫医院处去谈天,一刻天忽黑暗恐下雨遂急归,适所呼之木匠来,看其至东门房取出玻璃窗按上,突然阴雲欲压至头上,暴雨一阵我却截在大门过道处,好不讨厌,是有一小时左右之久,方才稍停,冒雨踏水进来,四弟送出来鞋子,看看报,下午和四弟下象棋数盘,胜利属我,二时许过黄家与斌谈笑久之,有一五姐同学,名张耀彤者十六岁了,说话妖嫩得很,长的不太美,还将就,表嫂斗笑说五姐亦不给介绍介绍给四弟,四弟害羞跑了,六时许回来,晚看书。

7月10日 星期日 下午阴雨

昨日睡的也不太早,今晨懒的起来,今天是斌去考第一助产学校的第一天,我本来答应陪她一同去,可是因为懒的关系没有起来,至八时左右出门去学校看看,顺路过西四去看看陈书焜老伯,谈顷之,即赴学校询宿舍门房老刘,厚沛今早已去,东西搬回家去,至大学部看看没有我的信,问要是转学燕京,未考上可以再回辅仁否?注册课竟答以不可,悔之怅然。遇杨恒焕及郑夔,稍谈,路过南官坊二十号刘家,询之,谓桂舟已走,未见着,不知几时的车,为之怅然者久之,此一别更不知何日再会矣!又至炒豆胡同八号张思俊兄处小坐,今日又引我至一小花园中坐,地方不大,树木甚多,金鱼,花草等,甚是派头,那种旧家庭劲不小,十一时左右辞出,出东口至交道口南大街往南至南兵马司第一助产学校第二院,院址还不错,一切好像是新油漆的,一问门房,原来此校是国立的,现在归协和管理,进去念三年,每年只有一个月的暑假也没有寒假,等了约半小时斌出来了,考的不大好,可是她根本无意思,考上也末必上,真不知她到底打什么主意?!一路谈来,原来现在因人少只放两个礼拜的暑假了,更苦了,恐怕斌都受不了,陪她到文昌阁郑夔家待了一会,因她干妈今晨八时生了一个男孩子,她去看看,一刻即归家,在达智桥遇见在王家认识的黄哲,不知怎么股子劲竟不由已的招呼了一声,黄哲坐在洋车上起初一怔,后来大概才认出来,忙笑脸答应我,上次去燕京我没好意思招呼她,其实她很大方的,招呼了不会不理我的,午后休息一刻看看书报,又无聊的很,阴雨一阵又晴了,想出去走走,到斌家和她谈笑一阵,近来斌对我却不似以前那样,真怪!我出去的时候,似乎听她小声说别走。出来跑到郑家,三表哥在家,大宝和维勤在研究代数,小三也在有书预备明天的考试,我却和三表哥谈了半天的家务,三表哥谓在此时代什么长子长孙那种思想观念,早就应该带入棺材里去了,现在法律上,长子只有义务没有权利。分家可以,但是能成立的大哥有抚养未成立的弟妹的义务,简直是不讲理,完全籍着李娘的话头来发挥等…谈完以后突然孙祁来了,祁因为六日祁去斌家取画,有一点斌没画完,因为不满意就不愿再画下去了。祁要她画完了,她不肯,前天托四弟给她带给孙祁,并有一张短信,道歉的话,昨日祁给斌一封回信,反正有点不高兴,却移到我的身上来,今天对我的态度不似以前好了,真怪!我又没有得罪祁!晚看书。

7月11日 星期二 阴雨

晨九姐派张得荣来唤我,过去一谈,还是询问家里的事情,问我到底怎么办?我告以娘欲请人,九姐谓大哥这般说了,还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如一定要请人也好,就照请人的办法做,请我一定到时说公道话的,言下神色十分不好看,归来与娘稍谈,娘耳软无一定主意,午后正拟出门,斌突来,四弟又叫走,她回去取东西,小本出来说大哥请我进去一说,还是那一套,也是我家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办!?我后来说大哥说的我都明白了,娘没有明白,于是我请娘出来,由大哥又从新把以前和我说过的话又大半说了一遍!又讲了许多家里以前的事情,讲了是有四小时多,至吃晚饭时为止,晚饭后张得荣又来说,四弟打电话来到黄家,和三妹五姐二人,不回来吃饭,不回来睡了,在杨家,我真奇怪,这三孩子胆子不小,杨宅是那?不对,于是又跑到力家去问,张得荣还是说不清楚,打电话到王家(小酱坊胡同)也打不通,这四弟胆子可不小,三妹和五姐也怪,向来未去过郑家一次,第一天竟会留宿他们家了,真是我想不到的事情,晚上雨止,真可恨,连下数日的雨,明天大概该晴了,灯下补写日记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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