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 星期六 晴
英文小宋,英文讲的吿一段落,今天又请假了,体育测验完了,又是两小时空,不能白白过去,看了会书,第三时中国现代文学结束了,逻辑学又提了提重要问题,中午饭后把只剩1-2页的化学笔记赶出来以后,就带了两本子回去,到郑家坐了一刻,小的送给了雯,一会来了两个雯的同学,王淑洁来了,我也没有什么和他们好谈的了,于是也就走了,顺路去王家,庆华等都出去未归,只弼一人在家,化学笔记借给她,大的本子送给她,她忙喊不要,并且好像害羞似的,见了什么野兽似的,飞跑逃回自己屋子去,素来很是大方的弼,想不到今天会有这个举动,奇怪,一时到将我楞在那里,后来我在庆华屋里等他,一会治华由校回来,谈了一刻,弼又自己走过来了,请我替她整理像片,像片真是不少,我的连她五分之一都没有,籍此机会,可以详细观察她的同学底像片,眼福不浅,真烦,从三点多一直弄到六点左右才弄清楚,庆华由东安市场看完电影回来,谈了一刻,快黑了,弼出去尚未归来,肚子饿了,立刻回家吃饭去,大本子留在哪里,她不好意思,不会不收的,骑车一路跑,一路上日本宪兵,中国警察不少,在西长安街口上得看灯走路,一路上指挥行人走边道,慢走等等,可见中国人之不守纪律,一时反觉不方便似的,到了黄的门口,门虚掩着,于是进去看看,都在家呢!斌在床上躺着,懒洋洋的劲,半惺松着眼,那股子劲,让我不敢正式看她,把从庆华处为她借来的“泰西三十轶事”有汉文对照的书交给她,说了几句就跑回来了,他们都吃了,我还饿着呢,一到家就看见李娘和娘在院子坐着呢!等我半天了,真对不起,和弟妹们一块吃完已是八点多了,今天还为我烧了一点牛肉,家里够困难的了,这点地方就可以省下了,晚上九点去多日未去的力家,一进门,他们都很奇异我的拜访,连门房陂子老张都追着看我是谁,伯津又回来了,大腹便便,苏菲很好玩,都会走了,也会说不少的话了,伯潘也在那坐着。我来是九姐叫我来的,一会九姐就把我到东屋去谈判关于家里的事情,问我什么意思,我没有什么意思,九姐说大哥的意思是如果我和李娘在一块,那就不能合我们在一起住,如果我们不合李娘在一块或是李娘向他认错和他讲话,那就可以和我们在一起住,我说李娘也那么大的岁数,也合我们住那么久了,从小招呼我们,对我们都不坏,叫她走那也不能去,就只当我们几人少吃一口养她一个老太太还不成吗?!九姐说那这个意思也可以和大哥说说看,并说大哥力量有限,在经济方面不能帮忙,要在一块住也得弄清楚,招呼,别人都那么说,可是招呼的意思在现在我们都年幼,经济不能独立的时候,所谓令大哥招呼,不是就是叫他经济上帮忙吗?难道别的还用他教?!现在却扯出一个李娘来,正好纠葛都在这上面,我生前大哥和李娘就不对,发生了很大的间隙,至今数十年不过话,到了现在不谈不管你们,却藉了因与李娘在一块不在一块而来招呼我们不招呼和同我们一起住不住的唯一转移条件,真是狡猾之极,稍有人心者都不能令李娘走,他明知我们一定不会叫李娘走,故意拿这个难题来向我讲,我都推到我考完了再说,谈了一阵子,大哥亦来,但并未言及此题上,各谈了些别的就回来了,心里越想越烦,想不到我才二十一岁的青年就要来应付这一切,接触这污浊的,布满虚伪的,奸诈的,令人莫测的社会,却从自身的家庭起始体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