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0日 星期三 忽阴忽晴(三七)
七日之辅大运动会被风姨搅散,改在今日又开,仍有辅仁十一之表演,天气不坏,可是我不愿去了,今天又是父亲的三七,心中尤增一层暗影,上午起来阅报纸,看书,十点以后,天气忽阴忽晴,那也未去,就在家中待着,一直耗到五点左右才上供,今天也不知是谁高兴的主意,由新华楼做的菜,九样,还不坏,才三块钱,一行跪着,一样一样的上完,磕完头,上完供,我就去看手指,好了,包布解下来了,包了几乎一个月,一解开特别痛快舒适似的。在院中溜了一刻无味得很,进场捡旧日物件,在文书桌抽屉中,阅旧日十余年余之帐本,每月用款浩大,年用几达万元,实是可观矣。阅父生前之日记,关于瑶妹大病一场,每日去协和路途遥远未尝间断,妹病之痊愈轻重,极挂心怀,老父爱子女之心苦矣,由此可见一般矣。故连日每每痛定思痛,倍念慈父不止,至今又有那个是我身旁安慰的好友呢!吾父一生是劳碌之至矣,晚年可谓为我母子五人所累,每一思念至此衷心惭愧之至,灯下又翻阅像册,诸同学之影,皆赫然在目,回忆往昔中学,儿时之欢乐,不禁百感杂集,心绪纷乱之极,不能再阅矣,气为之泪,心为之帐然者,久久不能解。
阅父日记中丁丑年九月初二日中曾记有云梦中作一自挽云:“长留正气还天地,只有清贫付子孙!”亦可见父平生志趣之所趋矣!
5月11日 星期四 晴
国文堂作文,出二题,一为论文字之功用,一为读书小记(别记),中午饭后精神不佳,近日亦学得疏懒,并能自日午间昼寝,至三时起勉赴上课,日文先生未来,归来觉四肢软,甚无力,不知何故,天气虽晴,只是闷,而不太热,补记日记多日,小马近来时常寻我谈天说地,或玩,或一同去吃饭,观其举止言谈,显然我二人在心理上,青年的心理上是相差不多,但在人情事故上则相差远甚,其心中毫无牵挂,每日吃喝,读书,玩乐休息而已,毫无生活问题来搅扰其活泼青年的脑子,无一些思虑愁烦,而我在表面虽和他们差不多,却深深的藏着一颗与他们毫不相同的心,那是受了极大的创伤,受了人情事故,生活问题所碰击的心,我只把青年活泼的一面放出来和同学朋友们相处而周旋,却严密的收起来有成年人一般苦痛的那一面底我,现在有谁能了解我才二十岁的青年心中所受的苦衷呢!?
今日上午老王小分头揭幕,举行成立式。
5月12日 星期五 半阴
清晨七时上课外运动,有点凉的意思,回来看由庆华处转借来的(原来庐木斋书画馆的书)世界文学名著,瑞典短篇小说集,商务出版,上过一堂课,回来与大马提前在十一时一刻去吃午饭,回来写点日记,休息一刻,至十一时半与小马同去东安市场,我的目的去做大帆布的白鞋,惜各处都无此材料,在千祥看样子,亦无何特殊者,中原国货售品所等走走,定做衬衫一件,约合洋伍元,在中原买了一条素的领带,代价五毛,东安市场的白胶布鞋需七元五,十足昂贵,值此百物飞腾之际,谋生大不易也,在中原遇“老二”(同乡沈祖修也),与其女友亦在溜,三时左右,独归,赶上四点日文,小马去平安,下课后归来补写日记,夜卧不宁,关窗空气不佳,有臭虫打扰,甚可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