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在早上去三多巷接吴局长时，发现他家门锁着，给吴局长打了电话，才知吴局长昨晚身体不舒服，住在医院里。吴铁良叫小刘开车去医院，接他去单位上班。常凤英说：“你瞎积极什么呀？昨天才上了一天班，就把身体搞成这样，不能多休息几天吗？环保局那么多人，没你就不行了吗？”吴铁良笑道：“是，环保局没我也行，但我是头呀，刚上班就请假，影响不好！我的身体已经好了，昨晚把污染物都排泄干净了，现在没问题了，我也不习惯医院里这种气味。再说，我在工作上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懂，得抓紧时间熟悉熟悉，充充电，尽快进入状态，要不然，宋书记还不把我撤了！”常凤英说：“医院里的气味你不习惯，那污水的味道你就习惯了？昨天那清江水你还没喝够呀？我看哪，宋书记要是撤了你才好呢，别的局长天天坐小车，喝小酒，泡小妞，你刚上班就住上医院了，能不让我担心吗？”吴铁良抚摸了一下妻子的头，笑着说：“傻话！你还盼着我去泡妞呀？工作忙是好事，忙了就没有私心杂念了！我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吧，我会在环保局干出点儿名堂，让人瞧瞧我吴铁良不是个熊样！”
市环保局办公楼前。李志成正要出去，看到吴铁良进来，招呼道：“吴局长早！”吴铁良说：“小李，昨天你那边查得怎么样？”李志成说：“有点儿问题，我下午回来向您汇报。上午我要去参加灵湖中学五十年的校庆，灵湖中学是我的母校，我现在还担任灵湖中学的校外辅导员呢。哦，对了，吴局长，昨天下午神华造纸厂的事，您知道了吗？”吴铁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呀，发生什么事了？”李志成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说：“我来不及跟您说了，吴局长，您找污染控制科的车少军了解一下情况吧！”这时，田佳从办公楼出来，迎面看到他们，笑着说道：“吴局长，您来啦！李局长，您急匆匆地去哪呀？”李志成说：“我去参加灵湖中学校庆，不能迟到了，我走了！”田佳对吴铁良说：“吴局长，您的脸色不大好，没休息好吗？”吴铁良说：“受了点儿风寒，没事。你叫车少军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几分钟后，车少军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说：“吴局长，您找我？”吴铁良说：“昨天下午，那个神华造纸厂怎么啦？”车少军说：“哦，那边有两个工人死了。”吴铁良一惊：“死了两个？怎么死的？”车少军说：“事故原因初步查明，两名工人在沉淀池内清淤时，被池底的有毒气体熏倒，不治身亡。”吴铁良有点儿惊异地说：“沉淀池还能熏死人？这个废水废气杀伤力这么大？”车少军说：“是的，废水废气中含有大量有害化学物质，他们在清淤时，没有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所以导致了意外发生。”吴铁良说：“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我们环保局也有责任哪！今后应该加强相关知识的培训和指导，避免同类事故的发生！他们工厂和工人不知道池底有危险，才会出现这样的悲剧！”车少军一愣，一般人遇到事故都是想方设法推卸责任，也没人怪我们，吴局长怎么主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车少军说：“吴局长，有个情况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吴铁良说：“不用这么严肃，坐下慢慢说。”车少军说：“我们在神华造纸厂发现他们建了一个新车间，他们要上马一个纸浆生产线。”吴铁良说：“哦，他们要扩大生产？”车少军点点头，说：“是，可是按照污水处理设施和建设项目的‘三同时’规定，他们扩建造浆车间也需要经过环保局的环评审批，他们现在属于违法建设。以前，先建后批的现象也很普遍……”吴铁良打断说：“等等，什么叫先建后批？”车少军说：“先建后批，就是‘先上车、后买票’的意思，企业先完成建设项目，然后才来补办环评手续。”吴铁良说：“这个口子开得不好，都弄好了再办手续，好比是先斩后奏，环评不是形同虚设了吗？”车少军说：“是不太合适，但费局在时，大多是这么办的，他说只要人家单位肯来补办，环评科就能增加创收。”吴铁良露出一丝苦笑：“费局的做法我不能苟同，环评不是为了创收，而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环境！”
车少军问：“吴局长，那神华造纸厂的事怎么办？”吴铁良说：“你有办案经验，依你看，该怎么处理呢？”车少军说：“本来这个事，他们按规定来补办手续也无不可，只要他们在扩大产能的同时，增加污水处理能力就行。但问题是，他们压根不想扩建污水处理设施，因为我们在出事的那个沉淀池内，发现了一条通往新车间的沟渠，他们是想让新的造浆车间的污水，并入原先的污水处理池。他们这样做，是想节省污水处理的费用，可是，他们原来的污水处理设施，日处理能力只有一万吨左右，而增加了一条生产线，日排污水量将达到一万五千吨以上。流量增加，势必造成处理标准的降低，超标排放也就很难避免！”
吴铁良说：“那就让他们停止上马新生产线，抽薪止沸嘛！”车少军说：“他们的新生产线已经在安装了，让他们停已不大可能，李局长昨天和他们华总沟通了，提出了解决方案，一是停止新生产线的运行，二是增加污水处理能力，可华总不予理睬，还说他们扩建纸浆生产车间，是经过秦市长同意的。”吴铁良说：“秦市长同意？他同意就不能动了吗？虽然神华造纸厂是灵湖的大企业，但它能无视环保法规吗？我现在就去找秦市长。少军，你比我更懂环保法，你和我一起去说理！”车少军答应一声，却又觉得有点儿新鲜：局长居然自称不如下属懂得更多，真少见！换了费局，那是不懂也装懂，总想体现领导比下属更有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