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国家解放同仁堂获新生(12)

乐松生和郑启栋教授把这事一说,郑启栋也很高兴。两人估算了一下,预计每月要投入一千多元。让乐松生想不到的是,在征求意见的时候,各房昆季却意见很不一致。有的说:“几百年了,卖的都是药丸,也没有听见人说不好。怎么现在就要改了呢?”

有的说:“中药嘛,可不就是丸散膏丹。改成药片了,那还叫中药吗?”

总之,支持的人不多,怀疑的人不少。乐松生想:“要说服他们得花不少时间,太耽误事!这件事,不如放在达仁堂的名下做。”

原来,乐松生虽然是经理,可是在同仁堂占的股份不如在达仁堂占的多。因此,用达仁堂的名义来办就会省去很多麻烦。

1952年10月1日,一个研究改进中药的机构正式成立了,全称为“天津达仁堂国药总店驻京办事处国药改进研究室”,地点就设在北京前门外的杨梅竹斜街42号,它谈不上什么规模,只是个老旧的小院。人员也只有两位技师、一位药师和一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实习生。机构虽然简陋,但总算是成立了。可是郑启栋教授却迟迟不能到任。原来,是北京大学不愿放他,急得乐松生直用刚学到的新名词给北京大学“扣帽子”:“这不是本位主义吗?”

可是平心静气地想想,他又乐了。这说明郑启栋确实是难得的人才,哪个珍惜人才的单位也不会轻易放手的。可是要搞成中药的科学化,又非郑教授不可。求贤若渴的乐松生只好请彭真出面协调,才把郑启栋调过来。在乐松生的主持下,特意成立了一个“国药改进社”。

同仁堂的药这么多,先从哪儿入手呢?乐松生和郑启栋反复考虑,精挑细选,最后决定,先试着把银翘解毒丸、牛黄上清丸、香莲丸和女金丹改成片剂。因为这些药需要量大,药效确实。乐松生给郑启栋送去一包银翘解毒丸的药料,请郑启栋看看能不能搞成片剂。没过几天,郑启栋就拿着一大包药片,上乐松生家串门来了。

乐松生一见那一大包药片,喜滋滋地问:“搞成了?”

郑启栋笑笑,乐松生觉着这位老朋友的笑,怎么那么怪,带着些自嘲、无奈,还带着些苦涩。

“你说对了,是搞成了。这就是银翘解毒丸改成的银翘解毒片。”说着把一大包药片倒在乐松生的桌子上。

乐松生捏起一片看看,又圆又平,规整得很,便说:“这是好事啊!可我怎么看您的神色不大对劲儿呢?”

郑启栋说:“搞中药片剂,说简单,真是简单;说难,又真是难。”他抓起一把银翘解毒片对乐松生说,“我把你送去的药料,打成药粉,加进赋型剂,再压成片,真是毫不费力。”

乐松生说:“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郑启栋说,“你看,这么一片药是 0.5克重,病人得吃16片才能达到有效剂量。吃药片哪有一把一把吃的?又不是吃花生豆。”

乐松生这才明白,怪不得这位老朋友的笑让人看着那么怪,原来这就叫“苦笑”。

乐松生只好说:“可不是,研制药片,是为了方便,要是这么一大把一大把地吃,不但不方便携带,还容易噎着。不过,这事咱们还非得办成不可。”

郑启栋教授望着墙上挂着的一条语录“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达到辉煌的顶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深有感触地说:“还是马克思说得对啊,科学没有平坦的大道,也没有捷径。看起来省力的‘办法’,往往不是办法,把中药做成药片,也是如此,不是简单地把原料压成药片就行了。看来,必须把有效成份提炼出来,集各种药材的精华于一身,才有可能制造出体积小、效力高的药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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