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有其事,我不可能不知道。但据我所知,郑会长和下属公司绝对没有做那种事。”
反复的诱供、威胁从下午3点左右,一直持续到深夜。审查官暂时出去了一下,再进来时居然态度大变。之前的青面獠牙换成了满面春风。
“李社长,您看,郑会长是个老人,即使有点什么事情也没什么大关系,但是您就不同了。您要是在这儿出点什么事,谁也不会知道。本来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尘不染的人。你呢,既然到了这儿,最好就跟我们好好合作。我们也不是要给郑会长无端治罪、打压企业。我们只是想知道那些人的资金来源而已。也不是要你告密,或者背叛谁。你只要承认有那种可能性就行了。干吗那么固执,自讨苦吃呢?”
看来,他们是想试试怀柔政策。
“我再重复一次。现代集团没有向‘三金’提供政治资金,那种可能性也绝对没有。”
“你这家伙……”
审查一直进行到第二天早晨。他们让我系好领带,把衣着整理一下,又押着我上了一辆轿车。这一回,我被带到了一个带会客室的大套间。一位看上去官职颇高的人在那里等着。
“昨晚辛苦了。不知道下边的人有没有失礼?”
声音冷若冰霜。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是最后一关了。
“其他企业的人也到过这里。合作得很好。希望李社长也能一样。否则就很麻烦。现代集团的郑会长向政治人物提供活动资金是公开的秘密。找你问话,不过是走个形式。现在请讲吧。”
“没有那样的事。从集团角度来说,提供政治资金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郑会长个人也不会给在野党提供资金。”
“你怎么知道?”
“在我这个职位上还能不知道吗?”
“不知道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吧!难道还想否认我们的调查权?”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调查权,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这人……”
这位高官也拿我没办法了。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没别的话,就在这儿按个手印吧。”
我仔细看了看,是如实记录的文书,便用拇指蘸了印泥按了手印。
精疲力竭地回到公司,公司早已大乱,一整天都找不到社长行踪,岂有不乱之理。我没有向任何人谈起过那天发生的事情。对郑会长,也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
“因为政治资金的问题,好像有点误会,所以找我到机关接受调查。我说了会长和下属公司没有向任何人提供政治资金就回来了。”
郑会长也没有再问。
在第五共和国初期,现代集团和新军部的关系十分紧张;但是到中期,双方表现得亲密友好;到末期,关系又再度恶化。这样的无常反复也在郑周永会长心中埋下了既对政治失望、亦对权力憧憬的矛盾的种子。
血泪
新军部筹划的“调整重、化工业投资”政策使现代集团陷入了危机。无所不为的“国保委时代”来临了。
一批从海外学成归来的经济学者,连同国内的一部分经济学家,纷纷参与到新军部经济政策的筹划活动中。他们把重、化学工业的重复投资视为韩国经济发展的障碍,主张积极改变这一经济模式。这一主张也暗合了那些试图改变国内经济格局的新军部领导人的想法。
现如今,很少有人会把多家汽车生产公司共存的局面视为重复投资、国力浪费的现象。经济有其竞争规则,竞争应以公平为基础。竞争公平规则受到保障的程度是衡量先进国家与落后国家的标准之一。
但在当时,一部分经济学家和官僚却坚持认为,只有把所有汽车制造厂融为一体同时发电设备厂也融为一体,才有利于国家经济的发展。具体说来,就是要把现代汽车、大宇汽车和亚细亚汽车合并为一家,再把电力设备领域的大宇玉浦造船厂、现代重工业,以及昌原的现代洋行(现斗山重工业)合并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