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吴国顺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他想放松却始终松不下来。钱送出去之后,他一直没有得到孙正权任何的信息和暗示,不知道究竟是福还是祸。按常规来说,只要对方收了钱,他一定会办事的,要是不给你办事,他就会找个理由把钱退回来。当然,还有超出常规的例外,他没有办成事,也不给你退钱,你不问他,假装糊涂,你要问他,他就说以后有机会再办。还有一个例外,他不声不哈地收了你的钱,然后转手再交给纪委,他成了反腐英雄,你却成了过街老鼠。不过,这样的人也极少,因为他一旦这么做了,定会遭到别人的嘲笑,因为他破坏了官场的潜规则,人们不说他是作秀,也会说他是二百五。孙正权这种地位的人,绝不是一个不按常规办事的人,所以,吴国顺不怕孙正权收了钱不办事,也不怕他拿了钱后把自己当反面教材放到会上晒,他最怕的是孙正权把那个纸袋里的东西真的当成了烟,放到储藏室里,要是这样,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觉得在这关键的时刻,如果真的出了偏差,失去的不是钱,而是机会。
晚上睡下,吴国顺辗转反侧,难以成寐。
邓红伸过手来,轻轻抚摸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
他突然有了一种倾诉欲,就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妻子。
邓红马上警觉了起来:“要不你给他发一条短信,提示一下,不要让他真的当成香烟转手送给了别人。”
“再等等看,过几天要是还没有消息,说明他真的不知道里面装着现金,到时候提醒他也不迟。”
“是不是他嫌我们送得太少了,才故意不表态?想等着看看那两个人送的多不多?如果他们没有我们的多,他就答应你,如果他们比我们的多,他就退给我们,答应人家?”
吴国顺觉得邓红说得有道理,如果孙正权真要拿了这个位子待价而沽,那肯定是看谁送得多才会给谁。要是这样,事情就复杂了。他坐起身来,点了支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邓红也坐起身来:“那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也不知道李连根和姚洁送了没有,送的话,又送了多少?不好估计,也就不好拿出对策。”
“要不,我们明天到何市长家里去一趟,听听他的意见?”
“这种事儿,怎么好意思给他说?他给我帮过那么多忙,我们也没有送过他这么多钱,让他知道了,怎么想?”
邓红禁不住长叹了一声:“说来说去,还是何市长对你好,他要能办了,也不会让你去找孙正权。”
“正因为常务副市长都办不了,说明竞争太激烈了,三选一,最终拍板的人还是人家孙正权。”
“万一不行,就再送他20万,就是买,我们也要买到这个局长的位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你当了局长,不愁收不回来。”
“现在不是舍得舍不得的问题,关键是已经送过一次了,再不好去送了。”
“将心比心,他就是想收礼,表面上也得装得一本正经。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去送,他能把你轰出来?你们电视台不是天天播放那些古装电视剧吗?那些大臣们给皇帝送礼,都是八抬大轿地去送,哪个皇帝见了送礼的不是眉开眼笑?倒是哪个大臣或者诸侯送得轻了少了,皇帝反而不高兴。”
吴国顺渐渐被邓红说动了,有时候,收礼并不仅仅意味着财富的积累,而成了别人对自己尊重与敬重程度的衡量。古时如此,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这样想着,他的底气越来越足了,就说:“好!明天晚上再送他20万,让他不为我动也要为钱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