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元证券
“这,这张有价证券是哪里弄过来的?”
“谢哥果然识货,知道它是真货。”她恭维地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脖子,“我有个表哥在香港是做这一行的,不过现在那边风声比较紧,他想把它在大陆洗掉,至于价钱嘛,可以谈。”这可是一张价值一亿港元的有价证券,而且应该是张有问题的证券。像这种有问题的证券,卖主一般会急于出手,以比较低的价格将之转让。
经营地下钱庄这么多年以来,谢正祥自认为自己的瑞丰担保公司在东州做得已经数一数二,但也从来没有接过如此大的单子。这可是块烫手的山芋,弄好了可以发大财,弄不好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会赔进去。现在东州的风声这么紧,谁敢去冒这个险啊!除非把它拿到外汇黑市上找个介绍人,想办法把它在“海上”洗干净。
王安馨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谢哥,莫非你不敢接这个单子?”
他保持镇定地说:“不是不敢,你也知道,自从‘吴军非法集资案’后,风声比较紧,而且这数额太庞大了,很难转手出去。”
“谢哥,我表哥说了,价格大家可以谈嘛!”
“怎么谈?”
“四六分成!”
“四六分成?他六我四?这风险和利润好像不怎么划得来吧?”
“错啦,是你六他四!如果能尽快转出去,价格还可以谈。”
谢正祥怔了一下,心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心里盘算着,按照行规像这种不干净的有价证券,买家一般的开价是三成,外汇黑市的中介顶多能得到五百万的介绍费。
他故意紧皱着眉头说:“这张证券先放我这里,我帮你打听打听,尽量办妥。”
0沸腾的钱途亿元证券0王安馨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说:“那就拜托谢哥了。你先忙着,我回台里还有些事情。还有,谢谢你的银行卡!”
王安馨走后,只留下谢正祥一人在空旷的总统套房里,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他将烫手的有价证券小心翼翼地塞到了抽屉里。
此时此刻,他竟开始有些想念妻子刘毅敏,想她亲手给自己做的家常菜了。他拨弄着手中的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想想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最后他深叹了口气,将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走到落地窗前,俯视着整个东州城。
自己这些年到底图的是什么?钱,现在对自己而言只是个数字游戏。
这些年,自己把瑞丰打造成圈子里面的老大。银行银根紧缩的时候,大批急需现金的人排着队向瑞丰借取高利贷,最高的时候利息可以炒到六至七分,以半年或者一年为贷款期,你放贷出去一百万,再加上利滚利,单单一年的利息就可以收回六七十万。除去你向别人集资的利息,一般都是两至三分,毛利可以达到四五十万。而瑞丰一年贷出的款达到了惊人的十来个亿,利润可想而知。
除了前期几十万的投入,基本上用的是别人的钱,属于真正的借鸡生蛋。谢正祥只不过是在有闲钱的人和急需现钱的人之间充当着中介的角色,他真正拥有的就是人脉和即时的信息。这人脉当然包括了黑白两道、三教九流。
地下钱庄的集资对象一般是身边的亲戚朋友,然后亲戚朋友再带动亲戚朋友,不断地扩大规模。这类似于早些年做传销的“老鼠会”,属于非法行径。
但是对于合法与非法,谢正祥根本就不当它是一回事。只要现在的瑞丰在经营着,而且光明正大地经营着,那就是合法的。传销换个方式变为直销不也就合法了嘛!
地下钱庄放贷的人说白了就是缺钱的人,但绝不能是真正意义上的穷光蛋,他或者他的家人必须有一定的不动产。
私企老板是地下钱庄的首选目标,到了年关,有些小型的私营企业需要大量囤积原材料,但却缺乏现金流,在衡量了原材料的涨跌行情后,他们会冒险借高利贷来周转资金,一般为短期的。这些私企的偿还能力较强,信用良好。
另一批潜在的客户就是赌徒,而且这个群体在东州越来越庞大,眼下的东州赌风盛行,这些赌徒赌红了眼,再怎么高的利息都敢借。所谓“十赌九死”,赌徒们自然还不了高额的债,地下钱庄就会“株连九族”,将赌徒的家人、亲戚都牵涉在内。而且大的地下钱庄与地下赌场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或者干脆直接控制着几家地下赌场,赌徒们永远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急促的手机铃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他抓起一看,是妻子刘毅敏的来电。
“喂,正祥,在忙吗?”
“对!下午还要和志坚他们开个碰头会。”他顿了顿,说,“毅敏,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里比较忙……等过段时间我回趟家。”
“好吧。”电话那头的刘毅敏长叹了口气,“今年苗苗没有回来过年,不知道孩子在澳大利亚过得怎么样?”
“放心吧,孩子都这么大了。等闲下来了我们去澳大利亚看她。”
“那好吧,你先忙。”
电话被挂断了,传来了一阵阵“嘟嘟嘟……”的声音。此时此刻,谢正祥的内心竟产生了一种对妻子刘毅敏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