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加伦

4日,星期五

尽管假期只有两天,我却感觉很久没有见到加伦了。我见他的次数越多,就越喜欢他,其他人感觉也跟我一样,除了那些傲慢专横的家伙——他们从不和加伦说话,因为加伦一向不受他们的压制和欺侮。每当有哪个大个儿的家伙举起拳头,想欺负小同学时,只要小同学一喊加伦的名字,大个儿就不敢打他了。

加伦的父亲在铁路工作,是个火车司机。因为生病耽搁两年,加伦上学比较晚,成了班级里长得最高、最壮的男孩儿,他能一只手托起一条长桌;而且他的品性非常好,不论别的同学跟他借什么文具,铅笔、橡皮、纸,或是小刀,他从不吝惜;在学校时他不常说话,也很少笑,总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长条桌子的后面。桌椅之间的距离对他来说窄了些,以至于他不得不微微向前弯着背。

每当我看他时,他总是半睁着眼对我笑,就像是在说:“嘿,恩里科,我们是好兄弟,对吧?”我总是忍不住看着他笑。

他穿的衣服总是不合身,夹克衫、长裤和长袖衫,对他来说都太小、太短了,他的帽子总会从头上掉下来,他的披肩那么破旧,鞋子也很粗糙,领带扎得像是捆着的绳子。不过,人们只要是看他一眼就会喜欢上他,所有的小男孩儿都喜欢坐在离他近的地方。

他很擅长算术,会把书用一根红色的皮条系好,带起来很方便。他还有一把珍珠贝母把手的裁纸刀,是去年在军队演练场里捡到的。但学校里却没有人羡慕他的刀,也没人在他家里提起过,怕惊动了他的父母。

他总是容忍我们的玩笑,从来也不生气,不过每当有人否定他竭力肯定的事情时,他就会不开心,眼睛里像冒了火似的,一拳拳地砸到桌子上,几乎要把桌子砸烂。

星期六的早上,他把一个铜币给了一个二年级的学生,当时那孩子把自己买练习簿的钱弄丢了,正站在马路上哭。

前三个星期里,加伦一直在写一封长达八页的信,那信纸的边儿上有钢笔装饰画,这信是为了万圣节写给他母亲的。他母亲经常来接他,她也是高高的个子,块头很壮,很有同情心。班主任也喜欢看他,每次经过加伦身边时,他都要用手轻轻拍他的脖子,就好像加伦是一头温顺的小犍牛。我真是很喜欢他,很乐意把自己的手按在他的大手上,就好像我握着一个成熟男人的手。我敢肯定,他有足够的勇气为了救任何一个同学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会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而反抗至死,我能清晰地从他的眼睛里读懂这一切。虽然他总是大声说话,但我知道那粗犷的声音来自于一颗温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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