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胎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60%以上的女性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冰冷的器械、剧烈的药物、不能承受的疼痛,对于女性来说不只是身体的损伤,更多的是内心某一部分的流失。因此女性在流产之后常常会产生精神上的抑郁、持久不退的身心后遗症,以及亲密关系上的困扰。如果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呢?
郑立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彼此之间的爱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但在生物学上,两性的结合就是为了后代,因此在双方的潜意识里面,都有一种“我要和你繁衍后代”的愿望。所以在堕胎这个事情上,如果男女双方其中一方想要这个孩子,而另一方不想要,那么想要孩子的这一方所接受到的信息就是:你不想和我繁衍后代,你不爱我。如此一来,双方之间很容易产生愤怒、悲伤、怨恨、愧疚等情绪,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也必定受到很大的伤害。
堕掉的胎儿虽然并没有机会成为一个有形的生命,但是在他父母的潜意识里,这些孩子都是有灵魂的,他们需要被看见、被尊重。据说在澳洲有个土著部落,缺水导致那里的生存条件非常恶劣,所以这个部落里的每个家庭只能有一个孩子,也就是说,在有了一个大孩子之后,所有怀上的孩子都会被流产掉。但这个部落对那些被堕胎的孩子是心怀感激的,他们用特定仪式来纪念这些孩子,感谢他们为部落生存所作出的贡献。因为正是他们的牺牲,部落中活下来的人才可以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
在中国也一样,对于那些因计划生育而遭受流产的父母以及他们未出生的孩子,我们需要给予尊重。因为就人口控制本身来说,对中国是很重要的,否则一旦因人口过多而影响到粮食、影响到整个生产,对整个国家是很危险的事情。而对于因这些政策而流产掉自己的孩子的女性,以及那些孩子们,我们要尊重他们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郭怀慈: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堕胎往往会给两人的亲密关系带来巨大的影响。我在系统排列中发现,会有人因为之前拿掉过孩子而对自己的男友或丈夫有愤怒的感觉(反过来,如果女方在男方不愿意的情况下执意拿掉孩子,情况可能刚好相反)。因为他没有去阻止她,或者他会说让她自己去作决定。那这个母亲会考虑很多现实的因素和环境,就自己去作决定了,但其实她对那个男人有愤怒。
万一产生了这样的愤怒,怎么办?每个人的状况不太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但如果她已经注意到自己的愤怒,而且她愿意的话,可以跟男朋友坐下来好好地聊,可以跟他说:“我现在对你很生气。拿掉孩子这件事情,是我们共同的事情,你却看作是我的事情,我很生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男人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内心其实很难过,只是他们要表示坚强,从不表示出难过;还有很少部分的男人,他们似乎不太能够理解:“这个孩子跟我有关啊?!”这种人也真的有,可是没办法去改变他,所以女孩子常常因为拿掉孩子就与之分开了。如果这件事没有被父母两个人共同承认:“对,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孩子!我们觉得很难过,我们觉得很遗憾。”或者是“我们承认你曾经来过,你现在走了。”如果没有这样一种承认,两个人很容易就分开了。
对于当事人来说,接受堕胎这件事情的发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故意模糊掉,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就等于我们生命当中有一段没有被承认和尊重。对于很多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的女性(也包括男性)来说,再一次地面对是必要的。你可以说,或者在心里说:“是,这件事情发生过。在我的身体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生命,他是我的孩子,我尊重他。我也尊重自己当时所承受的痛苦,尊重自己作了让他回去的决定。”
如果曾经发生的事情会影响到你,那么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作一些适合的仪式或纪念。有的女性会在梦中看见自己的孩子,那么下次梦里再见到他(她),可以跟他(她)说一些你一直想要告诉他(她)的话,比如你知道他(她),你爱着他(她),你会好好生活,以此来纪念他(她)。还有另外的方法,比如在家里摆上一个娃娃来代表未出生的孩子,用你认为合适的一段时间来纪念他(她),或是在想起他(她)的时候在心里与他(她)讲话。总之,每个人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法,只要是从心底承认和尊重那个生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