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gh School(6)

十五岁是特别的一年。露娜随同父母移居别的城市,贝儿失去了最亲近的朋友。露娜离开前已长得很高,移居他乡后给贝儿传来近照,她又长高了。从前,她的大鼻子和瘦削长脸,总是怪怪的,如今看来倒有模特儿风范,露娜说她会尝试投身模特儿行业,贝儿当然衷心祝福她。

贝儿自己呢?她也长高了,但更加胖了,因为常以跳舞保持运动量,丰满的手臂和双腿带着肌肉感,这真是烦恼得不得了,贝儿明白自己的身形该以“粗壮”来形容。偏偏胸脯又不够大,有时候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会暗骂一句:“又肥又平胸!”

算了吧,从小就不是美女,没有理由长大后会变美女。贝儿耸耸肩,奇迹没发生,真是正常不过的事。

十五岁半的时候,一名新来的男学生闯进贝儿的内心,他叫夏里逊,十六岁,与贝儿同一年级。夏里逊高而瘦,常常背着电吉他,衣着摇滚,气质颓废,脸色苍白黑眼圈好深。贝儿喜欢他一点也不出奇。后来,夏里逊公开表演过,站在台上的他更加自我,世界仿佛并不存在,弥漫空气内的只有他的音乐。他这一次展露身手后,迷上他的女生多不胜数,一名万人迷就此诞生。

但人与人的联系,总在预计之外。某天,贝儿在图书馆温习后,遗下了她的随身听,她离开了图书馆,把书本放回储物柜后,便走到巴士站等候巴士,她这才发现随身听不见了,静心细想一会儿,她便折返图书馆,没有料到,夏里逊坐到她刚才的位置上,并且正在使用她的随身听。

夏里逊抬眼望她,说了句:“好品味。”

贝儿受宠若惊,立刻粉额绯红。

于是,他俩攀谈了,夏里逊也是琼斯登伯爵的拥护者。贝儿把握机会分析琼斯登伯爵的早期和近期的作品,她看见,夏里逊的目光流露出赞同和钦佩。贝儿也就知道,只有说起琼斯登伯爵的时候,她和他才算匹配。

明白贝儿的心情有多忐忑吗?她正面对一个她喜欢但又自感配不起的人。

琼斯登伯爵撮合了贝儿和夏里逊。夏里逊听罢贝儿的分析后便和她约会。他邀请她周末到会所看他和乐队的表演,贝儿答应了,夏理逊抛下了这一句:“看完表演后要做我的女朋友呀!”

贝儿怔住。

夏里逊笑。

贝儿爱上了他。

魂不守舍地过了几天,然后周末来临,贝儿独自去看夏里逊表演。他为她留了一张小圆台,圆台上放着小吃和汽水,她坐得直直的,胃有点痛,腿部僵硬。夏里逊只唱了一首自己作曲的歌,其余三首都是流行曲。接着表演的是更有名气的乐队,夏里逊工作完毕了,便坐到贝儿的圆台旁,喝她手中的汽水,对着她吃吃地笑。

夏里逊的年龄可以驾驶,他用破旧的车子把贝儿载到露天电影场,贝儿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地方。果然,停了车之后,夏里逊便迫不及待与她亲热,贝儿有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随便,但她实在不想拒绝他,于是,她任由他做主导。

贝儿是处女,夏里逊在车厢处治不了她,便提议驾车到汽车旅馆。贝儿怯怯地摇头,然后哭起来。夏里逊觉得扫兴,于是送她回家。贝儿偷看他的侧脸,他的愠意令她手足无措,于是,她向夏里逊道歉。

其实,贝儿何须道歉?但她真的说了对不起。

夏里逊转动眼珠瞄了她一眼,他的表情放软下来,似乎是接受了。

他上风她下风,所以,他便可以欺负她。

车驶到家,贝儿下车走向家门,夏里逊没说再见,甚至没等她走进门口便开车离开。于是,贝儿又哭了,这一刻她是害怕,她怕夏里逊不再找她。

她更该感到屈辱、被薄待呀!然而,她让害怕覆盖自尊。

应该去表达愤怒和反抗,可是,她只懂得害怕。

明明读过许多少女时装杂志的爱情专栏,爱情专家说,女人千万不要为男人丧失自尊,女人一定要矜贵自重,女人千万不要让男人太容易得逞。

她赞同爱情专家的言论,但她发现,实行起来是另一回事。面对一个很喜欢的男人时,她完全招架不住。

如果他再找她,要不要就范?要是继续拒绝,恐怕无法发展。换了是别的男生,贝儿会理性一点。但那是夏里逊啊!把第一次交给他,可能是少女时代最重要的体验。

究竟他是否真心?究竟他会不会珍惜她?她似乎不想考虑。她最想的是能与他在一起。

夏里逊想怎样便由得他好了。

贝儿决定了。

贝儿可会知道,她为了一个男孩子,放弃了对与错的观念?

夏里逊倒是又找贝儿了,他问她有没有兴趣周末看一场电影,然后一起晚饭。贝儿求之不得,甚至认为这是幸福的预兆。听说,如果男生会为约会提早计划好,他就是真心喜欢约会的对象。

夏里逊在影院门外等候她,他买了电影票,于是她负担汽水零食的费用。电影才播放了五分钟,他便开始拉她的手,后来更开始接吻和爱抚。贝儿顺从,事实上她也享受,她看见,夏里逊吻过她后,双眼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晚饭的地点是快餐店,他俩聊着琼斯登伯爵的歌曲,又说起其他音乐类别。这真是错不了,当说及音乐,贝儿便能畅所欲言,她的音乐知识令她与夏里逊平起平坐。贝儿放松下来,她恢复了自信。

用膳完毕,夏里逊把她接载到汽车旅馆。贝儿预料到有此一举,她没前一次的反应大,夏里逊懂得女孩子的心意,他只用一只手驾驶,另一只手一直拉住贝儿的小手。

贝儿默默跟随夏里逊办理住房手续,肥而凶恶的掌柜瞪了她一眼,她也能装作视而不见。房间布置落后简陋,但因为夏里逊的一句话,贝儿什么也不介意。

夏里逊说:“从今晚起,你便是我的女朋友。”

他的目光含笑,嘴角亦然。

贝儿的心是欣慰的,但她做不出合适的表情,她的脸和身躯都僵硬。

女朋友啊,他说。

她合上眼,让他把她压在床上。

夏里逊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男孩子,他知道怎样去吻怎样去脱掉女孩子的衣服,但有经验不代表他细心体贴,他的动作有点粗暴急进,没有给对手浪漫的前戏。贝儿什么也不懂,肉随砧板上。

因为听说过第一次必定很痛,所以贝儿没什么期望,她只求交出。她真的交出了,然而感受多么生硬,完全不像爱情小说和电影描绘般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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