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含冤负重受凌辱

含冤负重受凌辱

顾准被打成“右派”后,不久就与中科院哲学所的著名学者徐懋庸等20余名“反党右派”一起,被下放到了河北省赞皇县农村接受劳动改造。

在劳动改造期间,顾准什么活都干过。他收过棉花,割过小麦,挖过白薯,摘过玉米和高粱,还为槐河上的水库扛过石头,搞过测量……那段时间里,他一直过着“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劳改生活,既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做人的尊严。③

结束在赞皇县的“下放学习”之后,顾准奉命回到北京,在家里做了短暂停留,又于1959年3月,被遣送到河南信阳专区的商城县进行劳动改造。

来到商城之后,顾准所在的分队被分配到商城国营农场。在那里,他在被监督状态下,被安排从事插秧、锄地、送粪肥、收割小麦油菜、打场以及泥浆选种等苦力活。

到了6月,在商城县委王书记的强烈要求下,顾准等6个“右派”,被转移到了商城县专门建立的“右派”分子集中营--铁佛寺水库劳改大队。

在劳改过程中,顾准因不愿妥协,受到劳改队队长沈万山的百般折磨与凌辱。

就在这段时间里,信阳发生了举国震惊的大饥荒。中科院担心,下放在商城的人会因此逐渐饿死,于是,很快要求商城大队统统返京。

1960年1月,饱受摧残的顾准终于与中科院下放的所有成员一道,离开商城,回到了北京。

仅仅在家中稍作休整的顾准,1960年2月春节过后,接到中科院副秘书长、中科院管理局副局长杨德普的通知,被告知因改造有功,院党委决定,调他去院属的清河饲养场协助工作。

直到1961年秋,中科院干部局的廖处长找顾准谈话,详细了解顾准在1957年被划为“右派”的整个经过,接着,干部局唐副局长也向他了解了以往的工作情况,以及近来的思想动态。

1961年11月初,顾准正式接到中科院办公厅郝主任的通知:经讨论决定,特摘去顾准的“右派”帽子,但因故不予恢复党籍。

1962年3月,已任经济所所长的好友孙冶方,知道了顾准被摘掉“右派”帽子的好消息,于是专程登门造访,邀请好友重新出山,回归经济所,参与到恢复时期经济工作的重大理论研究中来。

回到经济所之后,受孙冶方的关照,顾准在政治经济学组继续从事研究工作。

在那段时间里,为给进一步的经济研究做好理论准备,顾准翻译了不少书籍,诸如熊彼特的《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就是于此时译成。

天涯沦落同路人

然而,不幸的是,很快孙冶方也因写了多篇谈论利润与价值规律的论文,遭到康生等人的陷害。为了把孙冶方整成中国最大的“修正主义分子”,中宣部工作组决定从孙冶方的朋友们开刀,又把顾准和骆耕漠打成“右派”。顾准也成为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被两次打为“右派”的奇人。

在此之前,吴敬琏出于一种纯粹理想主义的情怀,始终奋力保持着与上层路线的一致性,自然而然,他要在思想上与比较“右倾”的顾准保持距离。因此,此时吴敬琏与顾准的深层次交往并不是很多。

时隔10多年后,在与顾准第二次结识之时,吴敬琏本人也因“文化大革命”而被打成“反革命分子”。

命运的机缘,竟是如此奇妙。

由于境遇相同,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一块接受劳动改造,一同读书,一道探讨世界经济局势,并重新梳理对基础经济理论的认知。当然,他们偶然也会谈论起国内经济的大局与趋势。

正是此段时间的深入交往,彻底改变了吴敬琏对顾准的认识,自此将顾准视作终身的良师挚友。后来,在多个场合,他都公开称赞顾准的学识与学术品格。

关于他们的交往过程,不能不提清查“五一六反革命分子”,以及“五七”干校等历史事件。

1967年,在“反二月逆流”运动中,张建旗、李连菊、李芳、陈力等人组建了“钢院五一六兵团”。由于他们错误领会了“五一六通知”的精神,受“怀疑一切”思潮的影响,意欲投机建立不世奇功,率先提出要揪出“二月黑风”总后台,要“掀起深入揭发高潮”和“抓新的一小撮”,并把矛头指向了周恩来。

6月初,他们便把《致总理的公开信》抄成大字报,公开贴在北京钢铁学院。7月3-5日深夜,张及其同伙在财贸口贴出“枪毙×××”、“打倒李先念”等大标语。

8月9日凌晨,攻击总理的大字报又被公开贴在北海公园前后门、王府井大街北头胡同、西四、平安里、动物园、商学院等处,并向北京大专院校以及湘、鄂、粤等地邮寄传单。他们还到城里挨家挨户塞传单。

但到了8月11日,江青、康生等人因为暗中煽风点火的行经暴露,不仅遭到了群众的普遍抵制,而且也引起了毛泽东极大的不满。他们不得不丢卒保帅,宣布“五一六兵团”是阴谋的反革命组织,该组织从政治上、组织上迅速土崩瓦解。8月25日,“五一六兵团”的头头和骨干分子全部被抓了起来。

9月7日,新华社播发姚文元的《评陶铸的两本书》,公开提出批判“反革命组织”、“五一六反革命分子”的问题。

1968年,中共中央成立清查“五一六”专案领导小组,陈伯达任组长,谢富治、吴法宪为领导小组成员。1970年3月27日,中共中央发出《中共中央关于清查“五一六”反革命阴谋集团的通知》。1971年2月8日,经毛泽东批准,中共中央决定成立由吴德担任组长的“五一六”专案联合小组,用以统筹全国清查“五一六”分子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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