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颜征在怀孕了,家里人都为她高兴,特别是听说这是叔梁纥的骨肉。
怀胎十月,颜征在终于在当年的十一月末生下了叔梁纥的孩子。
男孩还是女孩?男孩。
这男孩长得怎样?比一般的男孩要壮实,要长,看起来,像他的父亲叔梁纥。不过最奇特的一点是,孩子"圩顶"。圩(音为)是什么意思?江河附近低洼地区的堤岸。也就是说,这孩子的头顶是凹下去的。
不管怎么说,生了个男孩,孔家的男孩。
颜征在很高兴,颜家的人都很高兴。
满月之后,颜征在抱着孩子来到了叔梁纥的家,她要向叔梁纥报告喜讯。
相别不到一年,再相见,竟然恍如隔世。
颜征在比那时要胖了一些,面色红润一些,毕竟刚生完孩子。
叔梁纥苍老了许多,连腰也弯了下去,垂垂老矣。孔家破败得厉害,要不是孩子们整天叽叽喳喳得没完没了,真会让人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个废墟。
"你是?"叔梁纥没有认出颜征在,毕竟十一个月过去了,何况叔梁纥也根本想不到那一次风流竟然就能珠胎暗结。
"我是颜征在,你是?"颜征在反过来问叔梁纥。其实她猜到眼前这个佝偻着腰的人就是叔梁纥,可是她实在不敢相信。
"颜征在?"叔梁纥看着颜征在,喃喃地说,他已经有些老年痴呆的症状了。
"你忘了?二月份的时候,我搭过你的车,然后,然后,咱们在小山丘后面那个那个了。"颜征在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她生怕叔梁纥忘记那一次的事情。
叔梁纥皱起眉头想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他想起来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叔梁纥笑了笑,笑得很费力也很生疏,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笑过了。"恭喜你啊,看来你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男人,连孩子都有了,孩子叫什么?"
"孩子没起名呢,等着你起名字呢。"颜征在说,又想哭,又想笑。想笑,是因为叔梁纥终于想起了自己;想哭,是因为叔梁纥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儿子。
"为什么?应该他爹取名字啊。"
"你就是他爹啊。"颜征在说,说完,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
"啊?"叔梁纥吃了一惊,但是随后就高兴起来。他一把把颜征在手中的儿子抱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
叔梁纥做梦也在想着再要一个儿子,可是他怀疑老天的意思是要让他绝后,九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还是个瘸子,今后能不能娶到老婆还要打个问号。如今老天开眼,给自己送了个儿子上门,他能不高兴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叔梁纥大声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在那一瞬间被抹平,佝偻着的腰也直挺起来。老婆孩子们都忍不住过来偷看两眼。特别是两个老婆,看着叔梁纥抱着一个孩子在那里大笑,心说这一定是老公在外面风花雪月的结果。可是再想想,老公一直很本分啊,何况老公这身子骨也已经不行了,怎么可能呢?
叔梁纥注意到了两个老婆偷看的眼神,他看到了困惑,也看到了嫉妒甚至仇恨。
"唉。"叔梁纥又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给这个孩子怎样的生活。
按照规矩,只要女方生了孩子,男方就必须无条件接受。叔梁纥很发愁,家里能住人的地方都已经住满了人,去哪里为颜征在母子腾个地方出来?
"想好了名字吗?"颜征在问,勉强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