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 第六章(6)

阿毅料到了危险,可是,他从来没有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面对烂仔、黑帮他知道该怎么做。但此刻,他非常茫然。比如,他怀疑卢守义和张大铮很有可能是卧底的警察。干掉他们吗?干掉一个小警察,对于兰桂坊还有黑大哥整个事业,有用吗?没用。不过,本能告诉他,首先要逃跑,有自由之身,再考虑如何面对危局。危难中,他也想好了藏身之地:地下兵工厂。

阿毅出逃,使后来喽啰的抓捕没有了戏剧性。除了阿毅和他司机,列入名单的帮派分子悉数落网。妈妈桑藏到老干部乡下亲戚家。经过做工作,很快交代了她的藏身之地。老干部真不知道妈妈桑干了这么多坏事。妈妈桑1989年元月1日中午12点,在乡下抓获。风雷行动第一阶段取得胜利。

一切的胜利,都在预料之中。一切的遗憾,也都可想而知。大获全胜同时,阿毅的漏网冲淡了胜利的喜悦。阿毅的漏网可能生出很多枝节和故事。

21三间房

艾局和王副局长就苻局身后事交换意见。王副局长颇有兔死狐悲的恐惧感。尽管,过去他们有矛盾,对他很多做法有意见,但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老同事突然以这样方式结束生命,还是很悲伤。

“苻局性格怎么样,很开朗吗?”艾局问。王副局长不知道此话的意思,就没有回答。

“得抑郁症的人会神经衰弱\失眠,严重了可能自杀。”艾局启发说。

“抑郁、抑郁。”王副局长听明白了。

“好。我们两个先统一思想,我们思想统一了,再统一局党委班子的思想,班子思想同意了,正式给市委市政府,给省厅正式报告。”艾局试探王局反应。

“我拥护。别干了几十年警察,落个匪的下场。”

“我也是这个想法。苻局牵进黑俊明这个案子,对于他本人、他家庭、椰城公安局,甚至椰城市都有很大的负面影响。”艾局说:“苻局死亡定性问题你全权负责。我审讯黑俊明。我们紧密配合,就按今天这个调子办。”

好。

我现在就去提审黑俊明。保持联络。

大名鼎鼎的爱国爱乡的港商、堂堂兰桂坊董事长、椰城娱乐业协会理事长,日进斗金的大老板,风雷行动的主要对手,终于,坐到了犯罪嫌疑人的提审凳上。

艾和平,自从到椰城上任,黑俊明的名字可以说如雷贯耳。几十天来,思的是他,想的是他,黑俊明,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思想空间。他对于黑俊明的习惯、性格、为人等等已经是很熟悉了。他把他当成了最强大的对手。黑俊明坐下之后,艾和平不急着问话,而是仔细观察、端详、欣赏自己猎获的猎物。

他有点失望。动用上千警力,周密布置30天时间发动风雷行动,而面对的对手却是如此普通。

1米72的个头,矮胖身材,微腆的肚子,尽管戴着脚镣,走路还是鸭子一样的外八字。特别是他的五官,短粗的眉毛,短而小的眼睛,鼻孔上翻还有点塌的鼻子,厚嘴唇稍稍有点厥,这几样五官拥挤在脸上,是典型的智力低下面相。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把一个公安局长玩弄在股掌之中,就是这么一个人,统治偌大一个黑色王国,就这么一个人,一年流水一个多亿,每天收入超过4000万。太不可思议了。他堂堂一个公安局长,因为3万元赞助费,儿子竟然被幼儿园拒之门外。他还想到了更遥远的那个寒冷的冬夜,冒着大雪徒步夜行120里的抗联老人,仅仅为了省下二毛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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