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此搞笑(一)(2)

除了生意不会一帆风顺,在京温商还时常遭到种种歧视。就如,北京某展销会不接收零星个体摊商的申请,数千家浙江村个体户一筹莫展。但是,在这?封闭的、理想化的小世界里,温州人做着自己心目中的大生意,演绎着草根商业及人性的启示录。

他们日夜加班,用自己廉价的人力,去挑战这座城市的商业竞争规则;他们薄利多销,市场上198元一件的皮夹克,他们卖120元,“仍然有得赚”。他们隐忍、沉默,丝毫不敢张扬与狂放;他们焦虑、挣扎、不断幻灭,可从不放弃最后的希望。终于,温州货充斥大街小巷,浙江村风光无限。

十三叔看来,温州人最牛的地方就是“四海皆商机”的那种钻研劲儿,一个口渴的普通人在沙漠里看到一条河,首先想到的是解渴,若换做一个口渴的温州人,他先?到的肯定是生意。在他们眼里,这尘世间,几乎所有事情都可以用商业来衡量。

北京市东二环金宝街,一处写字楼底层有家海鲜大排档,闹市中,并不起眼,也绝不高档,菜价也相当平民。可排挡周围停放的车辆,奔驰S600、宝马760、沃尔沃S80、保时捷卡宴,不一而足。再一听,都是叽里呱啦犹如外语的温州方言,偶尔蹦出几个词儿,不是海外买楼,就是购置豪车。十三叔参加过一次他们的饭局,局中人居然在谈收购阿拉伯半岛的某家电台。而十里堡桥东南角某家××海鲜,也是在京温州商圈爱聚的一地儿。这家海鲜酒楼的装潢也要比金宝街的大排档奢?豪华许多。

这就是温州人,有时低调得可怕,有时又高调得可恨。

温州商人有个说法:“我开奥迪去谈生意,生意就有可能滑掉;如果我开宝马去,那么生意还能谈;如果我开宾利去,我就占据主动权。”

还有更夸张的,一块“88888”的车牌,经历了30多轮的竞价,一位温州老板以166万元的价格拿下,当时被称为中国最昂贵的车牌号。如此昂贵的车牌,却只挂在了一辆普通的宝马7系上。于是,就出现了车牌居然比车价还贵的怪现象。

显然,温州人在消费方面有时也显得很不合理。我认识的一位从事奢侈手表经销的欧洲人说过:“在欧洲卖掉一块表最快也需要4小时,人们把购物当作一种享受,要精心挑选一块最适合自己的表,要知道一块最便宜的入门表也要10万元人民币以上,而面对温州客人,我创下一小时卖8块手表的纪录。”

相比于在北京城“土生土长”的温州人,山西人是另一种情形——省内的乐趣已经见怪不怪,他们需要更大的舞台,去消耗、也去增长自己的财力。

北京,成了不二选择。

在北京的王府饭店、国贸酒店,常年包住的有很多就是山西富人。他们一桌饭少则几千,多则上万。他们喜欢歌厅、桑拿。这也是他们来北京最初的目的之一,因为省内正在治理整顿。

20世纪80年代末,山西太原的歌厅在全国闻名遐迩,全市大大小小的歌厅足有上万家。有江湖低级段子称:山西某领导嫌乱,准备抓一批卖淫嫖娼者,歌厅的小姐纷纷取款而逃。殊不知,此率导致银行告急——银行的存款一天竟被提走一个多亿。

不知道歌厅小姐的钱是否大都来自山西老板?但这种仗着老子就是有钱,就是爱撒钱的不讲理之风,一直延续至今。

在北京市西三、西四环间,聚集着来自山西的富人群落,他们喜欢去一些位置偏僻的不知名夜总会。缘何?并非在意开销。在以煤老板为主体的这个圈子里,文化是稀缺品,他们一般没什么文化,品位自然也不高,但就是有钱。

大大小小的煤老板中,很多人都是初中毕业,甚至连小学都没念完。他们常年在外闯荡,头脑活络,能说会道,而且颇不安分。

北京城有位张姓老板,据他对我说,20世纪80年代,他和老婆在县城里开了家火锅店。后来,赚了点钱,就买了一辆二手车跑运输,积蓄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1990年代末,煤价下跌,大部分煤炭企业都在亏损。于是,县里对煤矿生产经营权进行拍卖,他把几十万元的家底一股脑投进去,就像一个赌徒。从2003年开始,山西煤炭进入“超白金岁月”,他也就发了家。

发家的煤老板,生活是很有做派的。这种做派不是精英阶层的小资情调,而是封建社会的地主遗风。

以另一位王姓老板为例,全家人都搬到了北京,就在京郊买了块地,修了一座偌大的宅院,高墙耸立,上面还有铁丝网,活脱脱一个监狱。里里外外雇了数十个工人,有男有女,热闹非凡:有护院的,有做饭的,有烧锅炉的,有当保姆的,还有专门喂狗的饲养员。这私家宅院就是一座小型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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