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烧·五月(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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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日(大泽芳男)

……男子俯下身,用草叶擦拭沾满血迹的刀刃。擦干净一面后,再仔细擦另一面。两面都擦拭完毕,他才将刀子收入刀鞘。接着他再次弯下腰,双手伸进地上的男人的腋窝处,使劲儿拖动。他拖着沉重的尸体,在开阔的山坡上一步一步挪动。终于,尸体被拖离血泊,运入了森林深处。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无法移开视线。

身材高挑的男子回来了。他拾起猎枪,抱在怀里,环顾着四周,确认有无遗漏。接着他打开盒子,取出双筒望远镜,举到眼前。

“不要啊。”她喃喃自语,“求求你,不要往这边看。”

男子站在原地,缓缓移动望远镜。他那修长的手指不时轻按对焦。

“我不在这儿。”她小声说道,但却并没有移开目光。虽然头可以转动,眼睛却如同中了催眠术,一直盯着男子的身影。男子举着望远镜往上移动,再往上。学校进入了望远镜的瞭望范围,男人从学校所在的山丘一路望上教室的红砖墙,一楼、二楼、三楼……

双筒望远镜终于捕捉到了女孩。准确来说,是她看到了镜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望远镜也纹丝不动。在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双方就这样彼此对视着。她觉得那望远镜侵入了她的眼睛、她的心灵,甚至窥探到了她的记忆。

“不要,不要啊。”她对着镜头喃喃说道,“我没看到,我不在这儿。”

见鬼,这是什么烂故事啊。安妮?张伯伦的《TheTall Dark Man》第一章快要翻完时,我忍不住丢下铅笔,叹了口气。虽想专注工作,无奈却总是心浮气躁。

抬起头,眼前的状况比这本小说还要离谱。是那个女人,二○一号室的女人。

我在二楼的这个房间工作的事,她应该很清楚,可她却敞着窗子,身上只裹条浴巾,随随便便地在屋里走动。在同一高度、只相距二十米的空间内,我和她上演着一出奇妙的默剧。她是演员,我则是观众。

“我没看到,我不在这儿。”

另一个自己在低语。

一周前的情形还要离谱。她在家里穿着暴露的泳衣,一会儿挺起双峰,一会儿伸展身体,一会儿又叉开双腿,摆出种种姿势。她穿的是如今正流行的火辣高叉泳衣,让我目睹到一场意外的泳装秀。不,应该说,是她逼得我不得不看。

我吸取去年目睹命案现场的教训,一直努力克制自己不再偷窥,可她却穿得这么清凉,让我想不看都不行。

“我不在这儿,我没看到。”

耳边的低语声比刚才又响亮了几分。

还是把窗子关上比较好吧?——别开玩笑了。这种风和日丽的天气,谁会傻到关上窗子工作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我不知说过多少次了。是年轻女孩都这么没大脑,还是就她特别喜欢暴露?我其实并不想偷窥,结果还是陷入不正常的状态。谁来帮帮我啊,把我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那女人搞不好是个色情狂,是个荡妇。她的皮肤红彤彤的,像是在南方的海边晒过,那红色带着说不出的撩人情欲。

明明是那个女人的精神有问题,可我却总觉得我要发疯了。啊啊,头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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