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7)

 

每间教堂都长得差不多,那些名画看了就忘,花那么多机票钱来欧洲,每天睁开眼睛就被高额的生活费逼得喘不过气来,眼看之前辛苦工作赚来的钱随着买两杯咖啡或几张门票被快速消耗,我惶恐地警告自己逛美术馆时一定要看久一点才值票价,到头来却累得头皮发麻,我在日记本里痛苦地写着:玩是一件好空虚的事情。

就在同一时刻,我收到e-mail,两个好友刚被心中理想的公司录取,另外两个大学死党也顺利申请上国立研究所,我坐在电脑这端,忍不住替她们开心,却又有一种自己很没用,只会游手好闲的感觉。

跨年夜那天晚上我跟意大利朋友去参加一个跨年house party,意大利人表面上很热情,但你可以感觉到一层很难打进去的小圈圈。我不会说意大利文,他们也懒得说英语,我很快就变成透明人,无聊地在偌大的豪宅里闲晃。

我经过书房时看到书房的门半掩着,几个男孩聚集在里面,我好奇地走进去,看到他们把香烟拆开,刮了一点黑色的东西放进烟丝再把香烟重新卷起来,我问他们在干吗,他们说他们在做 “hashish”。

我知道他们在做毒品,以前在美国打工的时候也因为要尝试marijuana而学会抽烟,我问他们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尝试看看,他们说没问题。

加了Hashish 的烟和普通香烟抽起来差不多,但一抽进去只感觉整个人变得很沉重,好像被石化一样,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了,我并没有大家流传的那种很high 或很放松的感觉,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缓慢,一直不停往下沉。因为在屋里抽烟怕影响别人,所以我们站在阳台上抽,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太沉重,就要穿破阳台的木头地板,直直往地心掉下去。

party 进行到一半我突然开始觉得不舒服,嗜睡、肚子绞痛,我不顾形象地缩进衣帽间的角落里,躺在大家的大衣和皮包上,抱着肚子,冒着冷汗睡着了,梦里所有我担心过的事情都被无限放大,我焦虑着,忽醒忽睡。

第二天,当大家都在迎接新的一年开始时,我却像个重感冒的人一样躺在床上,失去所有力气,无法进食,不停地上吐下泻,血液里面好像有很多毒素,而我的身体正努力把它们清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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