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农路十六号(7)

 

小 易

古灵有一个湖南老乡叫小易,湘阴县人,和古灵年龄相仿,中等身材,为人敦厚老实,脸上总挂着微笑,自己从不抽烟,但只要与他见面,他准会拿出一包烟发一根给你。

古灵认识小易,是因为阿华,小易和阿华曾经在一起搞过装修,小易曾经是个油漆工,总跟在阿华后面。小易说他初中没毕业就当油漆学徒,最初帮阿华做事,后来到老刘的化工厂负责售后服务,也就是市场上油漆出了问题由他去解决。由于他很会为人,厂里的老板和周围的朋友都喜欢他。他除了做售后服务,平时把附近的废弃的油漆桶拉到废品收购站去卖。之后他随老刘进入华润涂料厂,改行做业务员,由于工作卖劲,公司的领导很赏识他。小易混得不错,有一部白色的吉利两厢轿车,是公司领导奖给他的。由于车牌号码最后三位数是“300”,他老板开的车是奔驰300,因此后来古灵他们就把他的车也叫“300”。小易的“300”一开过来后面总冒一股烟,车子除了喇叭不响之外,其他地方都有点响声,车一启动,总担心要么轮子会掉,要么车门会掉,小易每天开着这辆“300”跑业务,往来于珠江三角洲的家具厂。

他对古灵说只恨自己念少了书,这年头做业务比谁都强,就是不会写什么策划报告、总结报告,一开市场会议又说不清个所以然,要不然当个部门经理的话该多好。小易认为长期在厂里打工赚钱发不了财,因此他只想搞个生意做做。后来他自己要开家具厂,找到古灵和老刘商量。当时很多朋友反对,认为他是在找“死”,要知道顺德家具厂多如牛毛,市场竞争已经白热化,小易没有任何竞争优势,大家都劝他不要投入。

小易虽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个认死理的人,认为自己有推销经验,而他的妹夫头脑灵活,在龙江家具厂干过,这几年他也积攒了二十多万,开厂资金不成问题。他只想一件事情,比那些大厂做的产品在价格上竞争有优势就可以了。

2004年下半年,古灵就读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当时就想找一间大一点的房子作为工作室,他四处找中介公司联系,都由于房租太贵未能定下来。古灵想起了小易,于是给他打电话,很快他就来接古灵,带着古灵去看他的工厂。小易乐滋滋地谈到他的经营之道,他掰着手指算了算:

“一年做500万的销售额没问题,五个点也就是25万,比我自己打工要强很多倍。”

小易激动地对古灵说:

“现在完成200万没什么问题,你看,我交固定税,每月1000元,工人工资也是按件计算的,已算到成本里面去了,房租很便宜,两幢大楼租金才3000元(一幢住宿,一幢加工厂),水电费一个月1500元,只有切割时才耗电,现在每个月销售额已有40万元,15%的毛利,净利润绝对可以控制到5%。”

显然小易认为自己就成功了。古灵觉得他真能干,从一个油漆工到小型家具厂的老板。但古灵对他提到的房租挺感兴趣,于是问他那里有没有房子可租,主要是用来画画的。小易说还有,对面那幢五六楼都没人租,房东准备送给他做员工宿舍,他考虑装修费用的问题没有住进去。如果古灵要的话,他可以带古灵去问问房东,估计一个月200元左右就可以了。这正符合古灵的意思,于是小易约房东第二天见面。

由于工农路拆迁,小易2007年就搬出了工农路十六号,在顺德一个新的工业区租了厂房,每当见到小易,他再也没有以前那番神气,小易总是说在工农路十六号那几年攒了钱,发了财。现在厂房租金贵,人工开支又高,小工厂越来越难以维持。

小易怀念在工农路十六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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