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度假村有多远?”
过了几秒钟,经理说:“在金贝拉湾,但是也挺远的。”
“从陆路能到那里吗?”
“不行,要穿过内港。”
“所以,到这里来的人一定是坐船或者水上飞机过来的。”
“只能这样,但是……”
“但是什么?”
“我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要有船只路过内港,或者进港,我总能听到,可是我没有听到任何发动机的声音。要是飞机的声音,我也肯定会听到的。”
“那时候你在厨房里忙着。”
“但是我肯定能听到的,相信我,我总能听到的。”
“那么,他们就是划船进来的。”
“有可能,或者把摩托艇开到中途,然后关掉发动机,剩下的路程划着进来。”
“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把船停在了岸边,对不对?”
经理保罗耸了耸肩。过了一会儿,他说:“那时候我听到枪声了。”
“我们都听到了。”
“后来我仔细一想,何塞不见了。”
“何塞是谁?”
“一个墨西哥男孩。今晚早些时候,我叫他去岸边冲洗几条船,但是……”
“是在这些人出现之前?”
“应该是,是的。”
“他有可能跑到树林里去了。”我说。
保罗看了我一眼,扭过头去:“是啊,也许吧。”
我开始慢慢移动,他拦住我说:“你知道,这个度假村是我的全部生命。”
我点点头,表示我听着,他想说话,我就听他说。
“我是说,在一个世纪前,这座度假村建成了,那时候它是一个疯子的作品。一个疯狂的有钱人来到这里,周围除了几个三文鱼罐头厂,什么都没有。他决定兴建一个美丽的大型度假渔村。”他摇头苦笑着,“我甚至都算不上是大股东。他平时住在澳大利亚堪培拉,只有那些影视明星、富豪之类的名人来访的时候才会出现。他喜欢和他们闲聊,而我用汗水浇灌着这里。即使是淡季,我都一直努力工作,招募员工,维修度假屋。”他闭上眼睛,“后来,我的妻子因为不能忍受这里的与世隔绝,离开了我,现在这里只有我和我儿子,而他,也想离开这里。”
“不是那样的,爸爸。”瑞安说。
“现在是时候让大家坦诚相对了。”保罗对他儿子说。
然后他接着对我说:“你知道,我生命中的最大乐趣就是给客人留下美好的回忆。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是不是?”
“我相信。”
“当客人们给我写信或电子邮件说他们在这里过得很愉快,会让我感觉像一个大型晚宴的主人一样。而现在……这个”
“就当作是几场特殊的晚宴。”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也做不了什么。”我说。
他好像在想着什么事,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问:“只要他们拿到赎金,我们就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对吗?” 我没有回答。
他闭上眼睛:“亲爱的上帝!”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尝试着做些什么。”
他点了很长时间的头:“杰克,你听过印度教的神话吗?”
“好像没听过。”
“印度教的神话中有这样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个被诅咒的国王的故事。他被诅咒在七天内被蛇咬死。可是你知道,当他听到这个诅咒时,他的感受是宁静快乐的。”
“哦,是吗?”
“你看,他知道他只能活七天了,就用七天来做准备、迎接死亡,全身心地对克利须那神祈祷,准备出发去他的精神世界,他充满了快乐。杰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早晚都会死去,而没有人知道死神什么时候来临,但是他知道。你看,他知道,他知道他会死亡,他就接受了。”
我停顿了一下,长到足够让他觉得我正在考虑这一切。
“没有冒犯的意思,”我说,“但我不是一个印度教徒。”
我等着特拉维斯再次从我们身边走过。
我有了一个念头,然后向丹齐格蹭了过去。
“如果我们有绑架和赎金保险,”我说,“那就意味着公司应该有一些专门负责解救人质的固定岗位?”
丹齐格笑了,不是居高临下的笑,而是怜悯的笑:“那只是电影里演的,在现实世界里,很少有风险管理公司会真正做解救工作。他们会与绑架者谈判,然后安排付赎金。但是现在我们不是付赎金那么简单,卢梭很聪明、不好对付,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丹齐格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很了解有些事情是如何运作的。”
“你也是啊。”
“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在哈蒙德,财务总监会被大家称为‘风险经理’,这就是说,我和罗恩、杰夫一起,安排了所有的特殊风险保险。就像我跟你说过的,如果我跟你说得太多,会要你的命的。”他看似心不在焉地看着格罗根说:“卢梭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科瑞保安公司的事情,你说呢?”
“我一直在想同样的事,”格罗根说,“你还记得当初杰夫给我们介绍加利福尼亚州的这家保安公司的时候,还要我们跟他们签订长期雇用合同?好像因为那间公司是他在法学院的同学开的,至少他的同学是那间公司的高管。”
“对啊!”丹齐格说,“他们不仅仅做人质谈判工作,还做追账和追债工作,还有拐骗儿童案件,我记得还涉及离婚案件等等。他们的一名员工在南非救助一个孩子的时候被逮捕,被指控参与绑架,违反了国际条约,在美国的监狱里被关了几年。这点就足以让我对他们不感兴趣了。 ”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脸色。
我说:“你认为那个人是卢梭?被关进监狱的那个人?”
丹齐格耸耸肩:“不然卢梭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什么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那是卢梭。
我扭过头去看着木墙。我不想跟他对上眼神,不想让他注意到我换地方了。
我心剧烈地跳着。
“我知道很多事情,”他说,“比如,你以前是坐在那边的。”
我看着卢梭,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杰克,我觉得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就现在。”他说,“厨师在哪里?”
一个留着像拖把一样不羁卷发的小个子女人,一直在靠在石头壁炉边打瞌睡,听到卢梭的话连忙四处张望说:“我是厨师。”
“伙计,我从来不相信一个瘦小的厨师,”他问,“你有咖啡吗?”
“我的咖啡?我们有苏门答腊和科纳……”
“有爪哇的吗?你有爪哇的咖啡吗?我喜欢一大壶咖啡,很香很浓的那种。”
厨师惊恐地看着经理保罗。他点了点头。
“他现在不是你的老板了,宝贝,我才是。”卢梭说,“现在,我的朋友凡尔纳会把你带到厨房,你给我们做些咖啡。” “你想要什么样的?”她问,“要不要奶油?加糖,还是糖精?”
“现在这态度就对了。我喜欢黑咖啡,那些人造的甜味剂会杀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