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韦恩向我们这边走的时候,卢梭转身对着我们:“罗恩,我第一个就要面试你,你跟我来,这边请。”
罗恩挣扎着站起来。因为他的手被绑着,并不容易站起来。“你介意我先上趟厕所吗?”他问。
“等巴洛回来,再一个一个地去。好吧,罗恩和我去那边的门廊下好好谈谈。”他指着餐桌的方向,“特拉维斯,请你好好看着我们的客人。” 在昏暗中,我依稀看见特拉维斯大步走过来,不锈钢手枪紧贴在身上。他已经脱下长袖迷彩衬衫,只穿一件无袖白色T恤。但是,他的手臂上布满密集的文身,斑驳的绿色,乍看起来好像仍然穿着迷彩服。在他手臂的手肘部位上刻着一个蜘蛛网,又是监狱文身。
“干得不错,凯文。”艾丽低声对凯文说,“你虚张声势得真不错,简直是天才。”
“但我还没看到谁被杀了,你看到了?”凯文说,“他没有拿出枪来。我试过了,虽然没有效果,可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在这儿。”
“你还是不明白,是不是?你不但使他们提高了赎金数额,而且彻底搞砸了。现在他单独对我们每个人问话,而我们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丹齐格和格罗根。”
“去啊,”凯文说,“你为什么不自己走过去告诉他们?”
“那就是你想要的,对不对?”艾丽说,“让他们把我杀了?那么你的战略又是什么?告诉卢梭那些废话,让他一眼就看穿了?杰克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我们不是一致同意告诉他,我们没有账号吗?”
“嘿,我没有同意任何事情,”凯文说,“而且我们都知道你为什么支持那个笨蛋。”
“因为他显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而你不知道。 ”
“唯一明显的事情是,你们两个曾经一起睡过。”
艾丽沉默了片刻,不用看她的脸我就知道,她肯定脸色通红,尴尬、愤怒,或者二者都有。
“我没想到你对办公室恋情的渴求如此高调,凯文,”她咬牙切齿地说,“或者我们应该问……”
“艾丽。”我说。
“什么,杰克?”
“永远不要在白痴身上浪费精力。这笨蛋不值得你花时间去对付。我们现在要想办法,抢在卢梭之前,把我们的计划告诉格罗根和丹齐格。”
凯文发出“嘁”的声音:“谁去告诉他们,你吗?”
我没有理他。
四十一
我看着特拉维斯,想找出他的规律。我开始觉得他可能只是进过几次监狱,走路的方式像是在军中服过役,也许是军队或者国民警卫队。他有着军人的节奏,肯定是被教官抓到,然后做过长期夜间巡逻的工作。
他对工作很认真负责。如果是其他绑匪一般都会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这是件好事。也就是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背对我们六十秒。像现在这么黑的情况下,特拉维斯几乎看不清我们,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但是他肯定会听到或者感觉到任何细微的动静。
与此同时,他还是房间里唯一一个看守。韦恩和勤杂工在外面,很有可能要待上一阵,直到电源启动恢复运行。凡尔纳刚刚去外面抽烟,也许是抽烟,也许是吸毒,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他少则一两分钟,多则五分钟才能回来。巴克和巴洛随时会从厕所回来,这要看那个患有前列腺炎的中年男人能花多长时间清空他的膀胱。我不知道卢梭要和罗恩谈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
因此,如果我打算过去找格罗根和丹齐格,只能现在就去。
有趣的是,这么冒险的事情我根本没有一点犹豫,就准备去做了。
也许这只是出于艾丽看到我行动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表情,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一半是恐惧,一半是钦佩。
也许是因为我知道,再没有人会像我那么去做。如果我不去告诉他们两个假装不记得哈蒙德的账户号码,我的全盘计划都注定会失败。
并不是说我现在这样做了,就不会注定失败,太多环节可能出错。卢梭太精明、太多疑,他也许根本不会相信这个说法。他很可能拿枪吓唬某人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信息,是保公司的钱还是保自己的命?谁都知道该怎样选择。
他可能不会让罗恩来转账,尤其是他知道这里有五个高管都有权转账。格罗根、丹齐格、汉克、杰夫,他们都有这个权力。无论他选谁,都很有可能把事情搞砸,因为在卢梭的胁迫下,没人能想出有效的沟通办法,或者电话那端的公司同事不明白这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