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团队都的确需要有个指路明灯,尤其是闲鹤。这里都是一群有钱没处花的人,思想很松弛,行为很散漫。要是没人领导他们,他们就会沉醉于自我、口无遮拦。
就拿我身边的苏来说吧。他的真名不叫苏,由于他长得无论从身材上还是长相上都特像美国大片《与狼共舞》里印第安苏族部落的人,所以大家都这么叫他。但是他的阅历可不像苏族人,苏族人除了美国西部之外哪儿都没去过,他可不是。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不到五分钟,他嘴里就看似不经意地扯出六个国家来,而且分属于不同大洲。这要搁到别人,肯定就闷声不语了,心想这哥们儿的阅历如此了得,还是甘拜下风吧。可偏偏赶上我这么一个特好强的人,于是我也看似不经意地和他扯。他说莫斯科,我就说圣彼得堡;他说墨尔本,我就说悉尼;他说布宜诺斯艾利斯,我就说拉普拉塔;他说约翰内斯堡,我就说比勒陀利亚……这其中有些地方我亲身去过,有些地方我是从Discovery里看到的。但他哪儿知道啊!我说得那么生动翔实的,让他以为我哪儿都去过呢。所以当我们扯到第二十几个国家的时候,他就气馁了。
姗当时就在旁边,从此就特欣赏我。
还有一些人也和苏一样,只不过侧重于另外一面,比如立新。有一次我们在东乌吃晚餐,他就在餐桌上大赞刚才的温泉浴如何舒适,如何豪华,还说那五百块钱花得真值。
这时二宝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这地方哪有温泉呀!我刚才沿着管道走到底,就有一锅炉房,里面的师傅正紧着往炉子里添煤呢!”全桌人顿时爆笑。
所以对这种人你不施加引导是不行的,否则别人就别说话了,都听他们的了。
不过有时在大家畅所欲言的时候也需要引导。曾几何时,这帮人一闲下来就爱讲黄段子。起初我以为他们都素质低下,后来才知道人家也都是社会精英。这其中有主治医生,有体委教练,有外企总监级人物,有国家机关处级以上干部,有私企老板。食色性也,与素质无关。尤其是其中好多人好不容易甩掉了老婆的跟随,内心的憧憬和喜好就都表现在这儿了。
可是我和二宝都不喜欢说这个,觉得这都是床上的肢体动作,怎么能滥施语言来表达呢。但是我们又不好声色俱厉地批评大家,那样不仅会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印象,而且会冷了兄弟们的心,从而断送掉俱乐部的大好“钱”程。
所以,一个组织的文化建设确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引导是不行的,引导还不能强行灌输,必须身体力行、潜移默化。这个任务看来就责无旁贷地落到我肩上,因为我比二宝脑瓜灵活,善于见风使舵。
五
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威海海边的一家海鲜馆里围坐在一处吃海鲜,苏不失时机地提议大家玩“数七”,谁输了就罚谁讲一个黄段子,在场的二十多人纷纷表示响应。
二宝在一旁强作欢颜,随后扭过头对我小声说:“又来了,你就没有什么好方法来引导一下?以毒攻毒也行呀?”
我沉吟了片刻说:“我尽力吧,效果不一定好。”
游戏开始没多会儿,我就假装反应迟钝,喊了声七。于是大家都拍手大笑,然后兴致盎然地看着我,因为他们从来没听我讲过黄段子。
我一上来就声明我讲的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我的亲身经历。他们一听耳朵全竖起来了,在这方面谁都喜欢听真人真事。
我说半年以前,公司总部派来一个同事叫艾伦,要到我管辖的地区做市场调研。他到了北京之后就给我打电话说,明天他要去邯郸,让我跟手下的弟兄打个招呼,必要时提供一些方便。
我说没问题,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都一并托付给当地销售主管,他叫贾实。
他说工作以内没什么要求,就是看看二线城市对无磷洗衣粉的消费情况,跟我们当前的工作不搭界,如果有要求也是在工作以外的。他说:“反正兄弟我爱好什么你都知道,就是天涯孤旅、人各一方的那点事,你就让他给我指指路就行。”
我听后皱了下眉头说:“没问题,我吩咐完他之后,让他把手机号传给你,你到时尽管和他直接联系。”
随后我就给贾实打电话说:“有个从总部来的朋友明天到你那里看看,可能会给你打电话。我估计他晚上要去娱乐场所转一下,你只管把他带到地方即可,别的不用掺和,明白吗?”
贾实连声说明白,我觉得他也应该没问题。他虽然是刚被我收编的新人,但人看上去憨厚得不得了。尽管他的前任经理和我交接时一再要求我干掉他,我也没忍下手。这倒不是我以貌取人,而是他的前任经理一直没有明说他到底有什么过错,万一我把他干掉了,后边发生了什么说不清楚的问题就难办了。
过了两天艾伦回来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办公室里。我问他还好吧?他向我致以谢意,说非常好,就是提醒我要多留意一下贾实。
我警觉地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