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在这里作甚?难道还想偷懒不成?!”
这人走路没声音吗?居然到了身后了还没发现?莫蓠惊悚地抱着山石,过了一会儿才一把丢开。“谁说我躲在这儿了?我只是在背书,因为那边太吵才没过去。”
“那好啊,你背给我听听。”王爷撩开下襟,往山石上一坐,“先从诗经开始吧。秦风你会几首,依次背来。”
“……”
“怎么不说话?那小雅呢?七十四篇你总该会几篇吧?”
“……”
“还当哑巴?那乐府诗呢?你那天不是很得意吗?又是弹琴又是唱曲的,很有派嘛……”
莫蓠急了,才不管他是什么王爷什么帝籍呢,一肚子的妄言全爆发了:“不就是因为小女子唱了王爷喜欢的歌弹了王爷新谱的曲子没王爷唱得好也没王爷弹得好所以王爷发怒了好几天都拿小女子不当人看,我错了不行嘛!”
王爷看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翘着二郎腿,一路摇晃着一路说道:“我也不是非要跟你过不去,不过以你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勤奋,能做好什么呢?但凡是个人,总要有些优点,或者如文秀般聪慧,或者如容芷般勤快。直如你般吊儿郎当偷奸耍滑,唱个曲不如卖货的,舞个剑不如耍猴的,留着做甚?不如早日回家,洗洗睡罢……”
“扑通”一声,莫蓠直挺挺地倒在床褥上,就此不动了。
“我是没法子了。王爷迟早把我赶出去。这引诱的任务就交给你和文秀吧,我回家洗洗睡去了……”
容芷推了一把莫蓠,皱着眉头道:“真要让王爷把你赶出去,你还以为自己回得了西府?别天真了。到底怎么回事?王爷干嘛老跟你过不去?”
“我怎么知道……”莫蓠枕着双手,举目望天,“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怎么都看我不顺眼。”
“我也跟管带打听过,王爷以前也不是总往戏园子里跑的,最近的确是来得太勤了。你说这是为何?”
“那一定是来看您二位呗,好好努力罢,你们成功的机会很大。”
“真是这样吗……”容芷看着莫蓠,缓缓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王爷一直看着你来着……”
“怎么可能,我又没蠢到不会审时度势。舞剑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可是他却摸着文秀的手。”
“你……很在意他摸着文秀的手吗……”
“……”
“小蓠,为什么你不说话?”
“好烦呐。我不是因为他摸着文秀的手才生气的,而是因为我做了那许多以后他居然还摸着文秀的手……就好像我不如她似的……”
“……”
“真不甘心。”
“……”
“小蓠,今天晚上我还想睡在这边。”
“嗯。柜子里有给你洗好的换洗衣服,换过再睡吧。”
“嗯。你人真好,可惜别人不识。”
容芷换过衣裳,在莫蓠床上缓缓躺下。他们俩本都极瘦,这床也算宽敞,所以睡着并不拥挤。
莫蓠与她又说了一会儿话,实在困得不行就睡了。就算在睡梦中,也像谁在为难她一样,一直皱着眉头。
容芷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她看着面前的面孔好一会儿,这才又闭上眼睛。
至此,一夜无事。
8、
这一日,班主见莫蓠实在呆得闷气,拿了几个小钱打发她到街上去买点胭脂水粉回来。莫蓠知这花的都是王爷的钱,心中那个痛快啊,都捡最贵的买。只可惜班主给的就不多,没痛快多会儿就囊中见底。莫蓠拿着采办来的货物刚走进园子,远远就看见一人从山石后面转悠了过来。
晦气!
莫蓠暗骂一声,转身要闪,却不想上官白也是个眼尖的主儿,远远就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于是高声道:“那厢站着的是谁?鬼鬼祟祟的,见了本王既不下跪,也不叩拜,难道还反了不成?”
莫蓠刚转过去的身体只好又转了回来,对着王爷盈盈下拜。
这时上官白已经走到跟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我说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眼力劲儿,原来是你啊。如此行色匆匆,躲闪神色,是见了本王的缘故吧。是不是很想变个什么东西赶快逃走啊,学麻雀飞走?学水蛇游走?学蟾蜍跳走?学蜘蛛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