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冷战刚刚结束,两极中的一极轰然倒塌,只留下大西洋彼岸的阿美利加。这十年,是美国经济的黄金十年。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经济的平均增长率分别为3.1 %和3.2%,20世纪90年代美国GDP的平均增长率则达到4.3%,一度还达到5.8%,失业率降到4.8%,为1973年以来最低水平。通货膨胀率下降到2.1 %,为30年来最低水平。美国经济既无生产停滞,也无严重的通货膨胀,保持长时间的持续增长,经济情况大大优于其他主要发达国家。
克林顿政府不但收拾了老布什政府的烂摊子——1990—1999年的衰退以及持续两年的高失业率,还让美国取得了过去30年以来最好的经济成绩。在2000年,美国经济增长时限超过了20世纪60年代,创造了增长时间最长的纪录。美国这个硕大的兵营和兵工厂开始转型为全世界的高科技与网络经济引擎,都是在20世纪90年代取得的非凡成就。而在这个时期,印度的经济也开始了起飞与高速发展。这并不是孤立的事件,尽管这两个国度中间阻隔着印度洋与太平洋,但就在这个历史时期,他们实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紧密合作。不过在这场经济与技术横跨两大洋的合作中,真正的主角是美国,印度只是个甘于寂寞、乐在其中的小龙套而已。
20世纪90年代,美国是繁荣的。这10年是美国获得新的经济增长点的10年;是美国利用华盛顿共识推动经济一体化的10年;是美国输出资本,转移制造业的10年;是美国利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制造经济附庸、扼杀新兴国家的10年;是美国政府与美国垄断资本合谋阻击新兴国家,从中获利并谋求霸权的10年。
在这10年中,美国建立起冷战后的绝对霸权。美国的经济引擎再一次高速运转,在为美国人创造财富的同时,也衍生出了一些副产品,其中之一就是印度这样的新兴国家经济的虚假繁荣以及畸形发展。这些国家中有中国,有越南,有墨西哥,有菲律宾、马来西亚,也有印度。在印度的遭遇中,我们可以看到所谓的繁荣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对中国制造业中依然坚守着的人来说,是弥足珍贵的经验。世界是平的,在这个平坦的世界上,有一座高塔,那就是美国。
美国的繁荣与印度的沉沦,都得从发轫于20世纪90年代的IT革命开始。IT革命对美国和全球的影响都是深远的。从IT产业的发展开始,美国从制造大国升级为服务大国,在美国的产业结构中,金融、航运、保险、商业服务这样的服务业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和支柱性产业。有3/4的美国人将在这场IT革命后成为服务业的从业者。这意味着什么呢?既然靠服务业创造财富,那么处于产业链低端的制造业就没有在国内存在的价值了。将制造业输出,降低了用工成本,释放出更多的本国劳动力从事服务业,缓解了原来工业化造成的环境污染和资源紧缺,何乐而不为呢?
IT革命的出现,促使信息设备制造业、信息服务业、信息生产业和信息传输业这类新兴行业的出现,并最终汇合为信息产业。信息产业这个新产业从一开始就是靠人才积累发展的产业。这个产业的出现,加快了劳动力与科技人才在不同产业和职业间的流动,也让科技人才越来越显得珍贵,人才在信息产业中,就是蒸汽时代的蒸汽机、电气时代的发电机,是一种宝贵的资源。由于IT革命的迅速进展,走在IT革命前列的美国仅靠国内科技人员已无法满足对IT等高科技人才急剧扩大的需要,美国需要掠夺人才资源,这时,印度出现了。
印度有大批人员能够较熟练地掌握英语,其数量远远超过其他发展中国家。印度长期沦为英国殖民地,同盎格鲁-撒克逊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有利于软件业务上同美、英的合作。在与美国人的沟通上,印度人有着其他发展中国家无法比拟的优势。印度每年可培养250万名大学毕业生,其中有1/4到1/2可以应付英语国家的外包业务。高水平的IT工程师有3万—4万名,其技术水平和美国国内科技公司的白领相差无几,工资水平却远远低于美国国内。美国人惊喜地发现,在遥远的南亚次大陆,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力资源富矿!
IT革命不光需要人才,也将传统的大批量生产线分解开来,组成“生产模块”或“生产单元”。这种生产“模块”或“单元”不但意味着生产现场的“分散化”、“个人化”,也使离岸服务外包成为可能。
低廉的科技人力资本,服务外包的可行性,环境污染和能源短缺的压力,这一切的一切,都使信息产业高速发展的美国不得不寻找一个在产业链低端工作的发展中新兴国家。无疑,刚刚从苏联计划经济模式阴影中走出来、急于发展经济的印度,是最好的选择。请注意,印度是最好的选择,但绝非唯一的选择。如果没有印度,美国会退而求其次,选择中国或者中国台湾,事实上,在若干年后,印度的人力资源成本不断飞涨后,越来越多的生产线与外包服务,都转移到了中国大陆。
世界上需要美国合同的国家和地区还有很多,全球服务外包市场依然火暴。目前,印度、中国、爱尔兰、菲律宾和俄罗斯等20多个国家是全球外包市场的主要承接国。其中,印度拥有全球离岸外包业务34%以上的份额,占据大半美国市场。其业务包括呼叫中心、网络管理、业务流程管理以及软件程序设计等;欧洲市场则以爱尔兰、俄罗斯为主;日本的外包业务50%以上在中国进行,但中国服务外包全球份额不足4%,仅为印度的1/10。此外,越来越多的国家,包括发达国家如加拿大、澳大利亚,中东欧国家如波兰、捷克、匈牙利等,也正在加入到服务外包的产业链环节中。上述国家和地区由于先天具有语言相似性、地缘接近性、文化兼容性、企业规范性,以及公司治理结构和公司治理水平的相近性等多方面的优势,将共同角逐全球服务外包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