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儿女情思(4)

杨枫一眼看去,乌廷芳头戴貂尾女帽,身上着一袭白色貂裘,外罩红色狐皮披风,足踏长靴,手中提着一根马鞭,愈发显得玉容似雪,润若朝霞。

一进门,乌廷芳好看的琼鼻一皱,灵动的美目在室中一扫,见到一个小炉上正坐着一小坛酒,香醇的酒香氤氲了满屋,撇了撇嘴道:“酒鬼。”

又来了。杨枫站起身苦笑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乌小姐不认为这样的境界很美吗?”

乌廷芳一呆,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显是为这短短二十个字营造出来的舒适温馨情境所感染。

“不知乌小姐此来有事吗?”

乌廷芳头一抬,长而弯卷的睫毛神气地忽闪着,“陪我去赛马。”

赛马?杨枫吓了一跳,“大小姐,外面正下着雪呢。”

“那又怎么样,你不会胆小得下雪天就不敢骑马吧?”

杨枫无奈地道:“乌小姐不觉得围炉酌酒,赏争耀的梅雪,更有趣致吗?”

“你这儿有梅花吗?”

杨枫被噎得一时无话可说,顿了顿道:“乌小姐,不如我陪你走马赏雪,至于赛马,留待天晴再说,好吗?”

在他的凝视下,乌廷芳仿佛被灼痛般,身子一颤,脸上漾上了红晕,“好吧。”说完赶紧转身出了屋子。

杨枫着好外袍,随后步出小屋。

瑟瑟寒风中,漫天雪花飞舞,构就了一个银妆素裹的晶莹世界。一片片的雪花飘落在他头上,衣襟上,杨枫紧了紧外袍,看着乌廷芳窈窕的背影,这个任性刁蛮的女孩子,当真是自己期盼中的佳偶吗?也罢,且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自从抵达邯郸以来,他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路,毕竟还得走下去,不管前面白雪遮盖下的是坦途,还是沟壑。

杨枫回到屋中,脱下外袍,苦闷地兜了几个*云轩阁*,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就在刚才,他又被乌廷芳拖了出去,意外的却碰上了赵雅。更不幸的是,他正好讲了一个笑话,乌廷芳笑得花枝乱颤,看见了这一幕的赵雅脸色“刷”地垮了下来,一双眼睛象冰山,又象秋日林中深潭,那么冷,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杨枫知道,终于是祸躲不过,他竭力避免的事还是无法逃避地发生了——赵雅还是得罪了。

而更烦心的是,这些时日来,他建立自己的力量,联郭、联乌的想法始终没有在现实中前进一步。虽然他借着研制新武器、改良鞍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屡次造访两大家族,关系也愈走愈近,可一直找不到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向郭家、乌家陈述应当留在赵国,忠于赵国却不是忠于孝成王的契机。忧愤郁闷中的他心里时时涌发一种怅惘的感觉,时不我待,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砰!”房门发出一声大响,正在沉思中的杨枫愕然抬头看去。

一向稳重的凌真喜形于色,排闼而入,叫道:“师帅,你看谁来了。”

一个满身尘土的年轻精壮汉子一头扑进房来,跪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笑容,声音却透着哽咽,叫道:“师帅!马骋见过师帅。”

杨枫全身一震,冲前几步,双手抓住那人肩膀,将他拉起,惊喜交集地道:“马骋,是你!大哥居然把你派来了。来,来,快坐下。”

马骋立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抹去眼角溢出的泪花,随杨枫走到桌案边,跪坐下来。

凌真倒过一大碗茶,马骋几口喝干,用手背抹了抹嘴,眼里闪着兴奋喜悦的光芒,低声道:“师帅,这两个月来,我想念你得紧。”

杨枫心里也象有股暖暖的东西在涌动,微笑着看着马骋,“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马骋自幼便被寇边的匈奴人掳去,成为牧马养鹰的奴隶,虽在匈奴人的鞭子下吃尽了苦头,却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能耐,最出色的是骑术和驯鹰术。若论骑术,即便号称无双铁骑的三千二百锋镝骑都无人能出其右,而驯鹰之技,更是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甚至调养、理驯过最为健捷的鹰类——海东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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