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 (8)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我挺胸抬头正步走在大街上。我发现自己天生一乐观派,新版的周星星。可是,当走进公厕时,我才发现一山总比一山高。我身边那犀利男比我幽默多得去了,我怀疑丫是冷幽默的开山鼻祖——葛优。您看丫一边嘘嘘着,还一边正经地说:迎接2008,抬着头,迎着风,我微笑着……奶奶的,又尿湿鞋了。自始至终,他都是一脸正人君子之相,不愠不火,毫不张扬,一股绅士风度洋溢在外。牛掰,顶。

不过,说难听了,我们这路人就是没心没肺,所以,当萱萱打过来电话努力谴责我的恶行之时,我撇开话题跟她玩诙谐。我说,张萱萱,你再牛XX,我遇见你也是不怕不怕啦。

萱萱有些气愤。她问我,陆一鸣,你到底有没良心?我怀疑她是一雌火龙,在电话那头突突地吐火,她继续数落我。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叼走了?还真笑得出来啊?小可哪对不住你,你竟然与唐莹勾搭去?

我说,我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嘿嘿,萱萱您老也见不得善良吧?杜小君为您几次都想抹脖子了,您不照样无动于衷!您老先从良多体贴下小君吧?

萱萱被我堵了半晌,最后问我,前鞋日子的那晚上,小可打电话过去是唐莹接的电话,说你丫在人家的卧室,都十点多了。你令堂的在那鬼混什么,你就不打算给大家交代下呀?

我被激怒了,说,嘿,我就怪了,我的事情干嘛对你交代啊,你是我爹还是我妈啊?萱萱没等我说完,骂了一句孙子就挂了电话。

撂下电话后,我感觉有一股气堵在胸膛,憋死我了。我猛抓自己的头发,一头飘逸的小发型估计都被抓成了狮子头。我四处找东西发泄,结果看见了地上正有一香蕉皮,于是使劲踩了下去,结果“哧溜”一声,我就栽地上了,像翻盖儿的王八一样,四脚朝天。更郁闷的是,这时从我身边走过来俩美女,见这情形立马笑得前俯后仰,我怀疑丫们得了羊癫疯。

我出尽了洋相,这时手机在响。我想一准儿还是萱萱,于是操起电话准备剋她一顿,结果屏幕上显示了强哥的大名。我只好深吸了一口气,接了电话。强哥说,你在哪儿呢?赶紧来公司,有重要事情交代。

去公司的路上我一直牢骚满腹。格老子的,敢情今天是黑色星期五,要不咋这么点背。不过,我很喜欢上班的日子。小时候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孩子脑积水,父亲脑萎缩,残障父子的快乐生活。而在大学的生活,我一直浑浑噩噩,纸醉金迷,我觉得自己快与残障青年的快乐生活接轨了。

可是自从上班后,我突然发现人活着就是走个过场,不过只有“走”才能看到沿途美丽的风景,所以做起工作来挺卖力的。强哥经常夸我,说我的创意如老天尿崩,一泻则成汪洋。我点头接受他的嘉许,心里却念叨这是什么破比喻啊,亏你聪明。

其实我心里很感谢强哥的,也挺佩服他。以前我对括强哥、蒋哥这类的玩跨子弟抱很大的成见,我觉得他们没什么了不起,无非就是仰仗父辈积淀的社会关系,在学校里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年,等鬼混了几年,找找后门就可以拿到仙籍。这个世界就这样儿,西游记不是早告诉过我们吗:凡是有后台的,都被接到了天宫,凡没后台的都被一棒子打得魂飞魄散。

可是,在工作的这段日子,强哥彻底颠覆了我对他们的成见。从他身上,我看到了睿智、见识,知道了什么叫雷厉风行、管理独到,体会到了什么叫思维缜密、目光犀利。

我想唐僧未必不是王子,鸟人未必不是天使,只是世人对他们有偏见。我把这些意思表达给强哥的时候,强哥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好好修炼吧,干掉了大熊猫咱就是国宝。我反复思索他的话,暗暗叫绝。

等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唐莹、安应龙、张经理——我的顶头上司,几个人都在,还有一个打扮很妓女的小同志。

这丫那穿着真叫一个妖孽,人家不都说真理是赤裸裸的嘛,我看她是局部真理。别人胸前是夜展光华,她的是白日便秋波潋滟,夺人魂魄了。尤其花枝乱颤的时候,那真叫一个高巍巍,肉颤颤。我不得不感慨:这年头学生真是越来越像妓女。

强哥给我介绍说,这是我们新来的员工,小小,你们认识下。我当时差点挺尸当场,原因有两个,一是这个名字让人觉得她跟小可亲戚的嫌疑,二是我想起了南齐时钱塘的名妓苏小小,不过说过分点,我觉得苏小小不及她牛掰,苏小小撑死就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风尘女子,而她一看就让人觉得是那种“客官请自重,小女子只卖身不卖艺”的女人。我记得从前人们评价美女要看回头率,小小让我联系到“回床率”,好词!

事实证明小小还真强悍,因为她说说,我叫张小小,20岁,就读于云艺,攻硕士学位,研三,小女子不才,请多指教。我琢磨着,20岁?攻读硕士学位?还研三?一句话令我挺自惭形秽的。

等我和张小小彼此认识了之后,强哥开始说道。于是,我知道了,公司现在要重新开辟一个演艺厅,重担全压给了强哥。强哥向公司申请要我们几个做他的小太保小太妹,美其名曰轻车熟路。最后,强哥整了一出战前总动员,我们自然少不了表表决心,无非就是打脸充胖子,说说自己的牛掰之处,未来如何牛掰以及做出什么牛掰的业绩来,整个过程让我不禁想起了五八年的大跃进运动。

接下来的几天,我完全进入了大跃进活动中,通宵达旦,废寝忘食。每天,我翻看大堆资料,大箩光碟,欣赏不同演节目演绎全程,然后叼着烟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思考创意。有时候做梦的时候也在思考,等有了灵感的时候会活蹦乱跳,甚至会神经兮兮地狼嚎,但是没思绪的时候,那叫一个痛苦。说句流氓的话,那滋味就像一位美女在性无能的丈夫面前,叫春春不应,叫床床不灵。

不过,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强哥周旋在几个工作角色之间,累得够呛,安应龙和小小天天排练节目,排得昏天暗地,骨头都快酥了,唯一轻松点的就是唐莹,这小可爱天天背背主持词就好。

有时候,大家晚上不回去,挤在办公室里通宵。我累了就横在沙发上睡,唐莹几次都会把她的外衫给我盖上,让我很过意不去。我对唐莹说,以后别给我盖了,晚上凉,你会挨冻的。唐莹瞅了我半晌,然后埋着头问我,你怕我受凉吗?一句话令我不知作何回答。

其实,我明白什么意思。去唐姐家那晚之后,我便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如以前那么自然了,不能像以前畅所欲言、无拘无束,这让我很失落。说实话,我倒是希望我与她永远是蓝颜知己,或者是兄妹。

相反,我和小小之间倒是挺放得开,俩人经常拌嘴动手,这小丫头属野兔的,跑得快,每次掐我一下就溜,撵都撵不上。我常骂她家庭暴力狂,以后看谁敢娶?这小精灵滴溜着眼睛对我说,没人要你就回收了呗,说完就往我身上蹭。让我特鬼火,当然偶尔会春心荡漾一下。每当这时候,大家都笑,其实谁都知道,她是开玩笑,因为这丫头心里敞亮着呢,她知道唐莹对我的心思,也经常拿我俩逗趣。唐莹平常一般会啐她胡说,然后依旧低着头摆弄衣角,跟小学生一样。

相处久了,我知道其实小小是位保守的女孩子,尽管在外表上打扮得很妖孽,举止上令人浮想联翩。因为天晚上她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安应龙逗她说偷偷吻了她。小小当时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脸色苍白扭曲,然后问我们是不是真的。那时候我们早安应龙结成联盟,于是都十分同情地望着她。估计我们演得太真实了,结果小小信以为真,好半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她的眼眶开始蓄满泪水,我估计她稍微一动,眼泪就会从中晃出来。

那一刻,我们都惊呆了。谁会相信这么前卫的女孩子,自个儿的初吻还没献出去呢?小小趴在桌上呜呜地哭,十分伤心。

最后,大家好说歹说才让她信服安应龙没有拿走她的初吻,她才停止了哭泣。于是,我知道了小小其实是位非常纯情的女孩子。

我为这事挤兑她,我说,小屁孩,我说你没人要,被我猜中了吧?要不现在怎么还没人吻你啊?小小骂我找抽,结果那天被她整整撵了一个小时,我估计丫真是一野兔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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