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抱住她，把她弯曲的身子搂在胸前，用脚猛一踢关上门，然后把她扔到空椅子里。
随后，他仿佛用力过猛，一时消耗了全部勇气，面无血色，随便坐到身边的一张椅子上。穆谢特头发散乱，已经朝他爬来，双手伸向前，眼神因惶恐而惨淡无光，更加哀求地反复说：
“别丢开我，别丢开我。今天不要把我赶出去……刚才我作了个梦……噢！多可怕的梦……”
“厨房门已经关了，蒂莫莱昂又出去了……好象有人……”战败的英雄轻轻推开情妇，悄声说道。
可是，穆谢特两条胳臂却搂住他的胸脯。
“留下我！我发疯了！我从来不害怕。这是头一回。完了。”
卡莱又推开她，扶她躺到沙发床上。可她马上又起来。她的面颊已经红润了，但还机械地重复：“完了……完了……”不过声调变了。
卡莱刚离开一下，几乎立刻又回来，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
“我简直摸不着头脑，”他说道。“水房门开了，厨房的窗户也开了。然而蒂莫莱昂并没有回来；我看见他那双木鞋还在台阶上……”
他做了一个可怕的怪相，提高声调对他情妇说道：
“瞧你让我做出多荒唐的事来！”
穆谢特微微一笑。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老实了。”
“该死的蒂莫莱昂！真的，这里象座磨房！”
“你担心谁呀？”
“有一阵，我以为是我老婆回来了。”大个子男人天真地答道。
他觉得应当马上补充一句：
“有时她就这样，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让你老婆消停点吧，”穆谢特答道，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要是回来，我们就会看见她了。我也要请你原谅，我可怜的小猫，我刚才那通闹也太讨厌了！你要是放我走就对了，反正我要回来。我离不开你，我的猫咪……嗳！不是你所想的缘故，”她抓住他的手，提高声音说；“咱俩不会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孩子吵翻，而且我向你保证，他决不会出世！我不愿意在这里闹出丑事。至于风险，我才不在乎！不是这些缘故。我需要你，是因为此刻你是唯一我对着不说谎的男人。”
见他耸了耸肩膀，穆谢特又说道（她说得很快，有一种迷人的热情）：
“你以为这无所谓。看来，亲爱的，你跟我不大一样。我小时候，常常撒谎，并不觉得好玩。如今，这更由不得我自己。在你面前，我愿怎样就怎样。讨厌的小疯子，不是在扮演角色，而恰恰是令人厌恶的角色。咱们来来往往，吃喝到死，为什么就不能象牲口一样，根本不考虑别人呢？在中心屠宰场门口，你会看到在卡盘旁边的牛还吃草，而胳膊血红的屠夫看着它们大笑。我真羡慕那样！甚至我还可以对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