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尽头有另一条路(1)

我们都曾心怀梦想,面对绝望,假装倔犟,一如既往。

我和李国庆恋爱了,他那愚公移山般的精神起了决定性作用。

当然,用“恋爱” 这个词并不准确,真正恋着的人只有他,我是走投无路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请用膝盖以下的部位想想,旧情人已婚,眼看就要升格当爹;好朋友反目,堪比当年的中苏关系,按照老罗的话说就是———确实他妈的破裂了;这样,再面对一个把你逼得没处藏没处躲、高举着“将没皮没脸进行到底” 旗帜的男人,你有什么办法能够不从吗?

早就说过李国庆有那样的毅力和手段,当初要不是阿达献身,我就算真的奔到浩渺的宇宙也没戏。而如今还有谁能够当我的救命稻草呢有一天,我在小米粒家,一边恶狠狠地啃着黄瓜,一边不无悲壮地对她说:“亲爱的,如果我有一天从了李国庆,你千万别认为我的品位下降,能吃粗粮了,好不好?我实在也是被逼无奈啊!”

小米粒从电脑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回过头去继续看系统分配给她的如意郎君。她终于把终身大事交给婚恋网站了,看来真离失身不远了。

“喂,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放心吧,你死了,我保证管收尸!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承认你是自杀的!”

李国庆是一个我绝对没想到的难缠角色,他让我感觉我时刻都处在他的监控之中,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早上九点开始,只要他到了办公室,即使公务缠身,他也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关心一下我是否已经起床,我为什么还不起床,我是否已经进过早膳,我为什么还不进早膳,我今天的工作计划是什么,我今天为什么还没有工作计划,我为什么还没有去工作,我现在必须去工作,我该进午膳了,我为什么还不去进午膳,我为什么又睡着了,我该进晚膳了,我想吃什么,我不和他一起进晚膳的理由是什么,即将和我一起进晚膳的人是谁,那个人找我有什么事,我和那个人去哪儿,我什么时候回家……总而言之一句话,李国庆在按照他的作息标准对我进行严格要求,假如我胆敢关了手机拔了电话线,他就能立刻跑到我家敲门,直到把门敲破为止。而我假如胆敢有半点微词,他就会楚楚可怜地向我宣布:“我担心你。”

我在李国庆的督促下已经达到了市级劳动模范的标准,可他还不甘心,他觉得他有义务改变我“懒散的生活习气以及颓废的生活态度”。他入侵我的生活,他以为我的生活和他有关,他以为他有权这样!这些我都可以忍,我无法忍受的是,他每天都要见到我!

……我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损也损了,赶也赶了,可李国庆就是拿出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作风跟我死磕到底了!我甚至都不敢再挑他的毛病,只要我敢挑,他立刻就敢改,一切都朝着讨我喜欢的方向大踏步迈进。我忍不住绝望地想,要不,我就嫁他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以后再离婚呗。

现在这样下去,我非死在他手上不可。他丑了三十多年,大概已经习惯了。我闭上双眼装盲人,大概装个三五十年也能胜任。

七擒孟获,李国庆让我心服口服。我向他屈服了。

那天,我们在部落地看“欧冠” ———凡是没有被中国男足羞辱过的国际足球赛事,我都爱看。李国庆拉着我的手———我已经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反抗了,他愿意拉就拉着吧。他问我: “布布,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盯着他的脸,把他身上所有没有的传统美德优秀品质,逐一叙述了一遍,并且特别强调了容貌问题。孝顺、忠诚、勤奋、上进、宽容、聪明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太过抽象,而容貌却是不可回避的残酷现实。换句话说,帅可能有很多种定义,而丑却有统一的标准。李国庆在这方面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为难,李菁的妹妹见了他都会觉得人生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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