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还是不要插手太多,当年这种北岳的药材掳走了很多人的钱财和性命,皇后娘娘这才奏请皇上,禁了此药。”袁夫人似乎不想与她多说,只是担忧的劝慰她不要深究。凭直觉,西晏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事。
“可现在有人重新用此药做配方,这是明知故犯。”
“此药虽然已成禁药,可民间有些黑市已然暗地里通行。这种药材昂贵,北岳的商贩不肯放弃发财的机会,铤而走险的大有人在。”袁夫人替西晏铺了被褥,柔柔的劝道,“公主早些歇息吧,这个年过的不太平。宫里谁尾巴翘的最高,往往最容易被当做众矢之的。”
一晚上辗转反侧,几乎没有一刻合眼,想着最近发生的事,确实有太多疑点,寿禧宫现在已经全面封锁,关于西旻的病情完全没了音讯,太子那也一直是老样子。看来最容易着手的地方,竟是顔子晴这边,尽管三姨太极力排斥她,可身份的悬殊,这里面仍大有可为。
正想的出神,西晏忽然感觉到背后有细碎的声音,轻微的脚步和喘息,吓的她立即警觉,刚要回头,就被一个黑影掩住了口鼻。
她急的要挣扎,就听得耳边熟悉的声音“嘘”了一声:“别动!是我。”
西晏这才发现是顔子昭,他一身黑衣,蒙了半边脸,从窗口进来,俨然传说中的刺客打扮,于是使劲掰开他的手,低声质问:“你怎么来了?”
顔子昭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我猜你一定没查到什么。”
“和你无关,反贼!”
“你笨笨的硬闯,定然被拦在门外。早有人知道会有人去查这些东西,已经做了防备,要看这些,不能用寻常的方式。”顔子昭扔给她一件夜行衣,示意她赶快换上。
西晏拿着衣服反而犹豫:“这是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法,我身为公主……”
“你若不去也成,我自己前去,查到什么,也不用知会你。”他似乎有意激将,转身要出门。
“喂!”西晏下意识的想留他。
他停住了脚步,只是没转身:“你休息吧,别辱没了你公主的身份。”
西晏想起太子的情况,心里纠结,不容多想,一咬牙答应了顔子昭。
深夜的宫里处处显得威严和阴森,重要的宫殿彻夜灯火通明,而聚典楼前只亮了两盏灯笼,朦胧的很。西晏跟着顔子昭躲过侍卫的巡查,一直来到楼后。后门上了厚重的铜锁,上面是雪花和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打开。
顔子昭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状模样的器具,插进锁眼里捣弄。
“你还会开锁?”西晏惊讶的看着他熟练的手法,忍不住感叹。
“你应该听说过我流落在外八年,这些年里,我学到的东西,也许比以后一生还要多。”在顔子昭的动作下,听得“啪”的一声,锁顺利打开。
西晏此刻竟觉得有些佩服他,这些年流落的生活,他应该吃了不少苦。
聚典楼里一片黑暗,顔子昭点了一根蜡烛,伸手牵着怯缩的西晏。到处是灰尘,层层都是历史的厚重感。从南川开国以来,所有的典籍和记载都收录在这边。
西晏顺着蜡烛的光亮看着斑驳的楼壁,周围挂了一些字画,唯一光秃的墙壁上,爬了几只狰狞可怖的壁虎,吓的她差点叫出来,下意识的牵紧身前的顔子昭。
他停了一下,不客气的将她搂过来,低声笑道:“原来你怕这个,今后再说要毒打亲夫的话,我可有报复你的工具了。”
西晏伸手推他,作势要挣脱,他却不肯放手:“公主大人再忍耐一会,这楼里脏气太重,老鼠蟑螂臭虫,各种可怖的小动物都住在这里。你若离我太远,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能保你。”
西晏心里气的直骂人,又惧怕他说的那些东西,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任他圈住她的身体。
寻了接近一个时辰,终于在楼的第三层找到一卷七年前的宫廷大事记载。
翻开发黄的卷轴,用昏暗的蜡烛照明,里面的蝇头小字映入眼帘。
——庚戌年正月初六,皇六子出生,母顔氏。
——正月二十,皇六子西旻进懿昙宫,由皇后纪氏抚养。
——三月初五,皇帝御驾亲征,讨伐北岳贼军。
——六月初十,城垣五郡收复,大获全胜,圣驾班师回朝。
西晏逐行筛选可疑的内容,后面几乎全年都是庆典宴会的记载,那一年似乎喜事重重,完全没提到关于禁药的事宜。
翻过歌功颂德大事的一页,在补充说明的小字批注里,西晏似乎窥到了了一丝异样。
——三月二十,皇五子西晎抱恙,于次日夭折,时年八岁。
——六月初三,惠夫人叶氏偶感风寒,薨。
——六月初七,列“検峀”为禁药。
整年的记载里,似乎只有这两条算是哀事。惠夫人叶氏正是皇五子的生母,两人接连过世,且都在父皇御驾亲征的时间里。在惠夫人过世的第四天,“検峀”就成了禁药。西晏忽然觉得蹊跷,或者禁药的事,和惠夫人薨逝是有直接关系的?
窗口忽的吹进一缕细风,将顔子昭手上的蜡烛吹灭,整个楼里瞬时回复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