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晏忽然被说蒙了,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呆呆的望着凶神恶煞的二公主,她眉眼都透着犀利,字字句句都像钢针一样穿刺她的心口:“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自己的幸福,自己的感受!”二公主死死的抓住西晏的衣襟,“不怕告诉你,其实你这种事不止做了一次,两年前,原本商议我的婚事时,父皇和母后锁定的人选正是你心心念念,却降敌抛妻的驸马纪尧尘!是你当年不顾廉耻,跑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母后讨驸马!母后宠着你,跟父皇商量让你如愿嫁给如意郎君!”
西晏没想到从前的事还有这么多曲折,她还以为她只是简简单单的嫁给了喜欢的男人,仅此而已。
“不过老天到底是公平的,你不知羞的讨来驸马,最终也不属于你!你辗转的成了二嫁的弃妇,这就是你的报应!可你竟然把无辜的四妹也拖了进来!你可知道,四妹从小身体弱,到北岳国荒蛮冰冷的地方,无依无靠,她怎么生存?!”西暖眼睛瞪的圆圆的,西晏隐约的看到她眼圈红了。
四公主从小就是个可人儿,几个兄弟姐妹无一不喜欢她,二公主从来盛气凌人,却惟独对四妹有特别的照顾,听到她即将远嫁,懊恼非常。
西晏一下听到这么多从前未想过的问题,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原来自己间接的害了这么多人,因为她的存在,使别人和幸福错过了。别人在指责她夺来的幸福,她却丝毫不自知,可这回,她真希望即将受苦的是自己。
心里灰灰的几乎迈不动步子,她忽然觉得自己没脸去见四公主,原本想好的话,现在都无从说起,似乎本来再真诚的言语,现在这个情况去说,都会是一种讽刺。
乘着轿子出宫,好像已经灵魂出窍,晃荡在天地间,悠悠的找不到着落点。她没有回府,随便找了个清幽的小酒馆,包了一个雅间,在二楼上凭栏而坐,要了酒菜,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她不知道四公主知不知道自己从前有机会嫁给顔子昭,有机会留在京城,却因为西晏的事转入了另一个命运轨道。从前感情最好的姐妹,现在似乎也有了隔阂,而她心存的满是愧疚。
连喝了三壶酒,菜也下了不少,脚下却开始软软的,爬在桌子上,早已经忘了时间。
直到模糊中看到有人到房间里来找她,嘴里骂骂咧咧的,她认出是顔子昭,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横抱将她架到空中,惹的她差点一肚子都吐了出来。
“别碰我!”西晏伸手要甩开他,双手乱舞的打他。
“自家的婆娘背着我出来喝花酒,还不让我碰?简直反了!”顔子昭似乎生气了,将她抱的更紧,大步就要出门。
“谁喝花酒?我是心里闷……闷!”西晏锤着胸膛,俨然已经半醉,眼神趋向迷离和痛苦。
“回府我让人给你请个戏班子,点几出好看的,给你解解闷!”
“……我不爱听戏!”
“那就请个杂耍的,变几个戏法!”
“我也不爱看……”
“那我回去帮你找几个和你投缘的女眷,陪你聊天,这总行了吧?”
西晏听到“投缘的女眷”,忽然心里酸酸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
顔子昭不明白她的自言自语,伸手掐了一下她已然红彤彤的脸蛋:“你才知道是因为你?我以为你丢了,四处找你!”
西晏醉意朦胧,轻轻摇头:“我早该丢了才好……”
顔子昭瞪了她一眼:“你说的轻松,你丢了,倒霉的是顔家,为了全家人的性命,我也得让你平安!”
顔子昭抱着西晏下楼,边絮叨着什么,边带着她回府。
西晏已然在这种氛围下快睡着了,耷拉着眼皮,脑袋无处依靠,已经歪到顔子昭的肩膀上。
在顔子昭眼里,西晏一向凶悍凌厉,很少表现出今晚的乖顺,酒后的西晏,像只柔弱的小绵羊,整个身子依靠着他,一种从前没有过的感觉升腾,他吓的赶忙调整了情绪。
感觉到了异样,他低头看着西晏,忙清了清嗓子:“你睡了?”
西晏迷糊中勉强张了张口:“……都是因为我……”
顔子昭似乎对她这句听腻了,抬手将她的身子往上面托了托:“原谅你了!以后记得改正,听到没?”
“嗯……”
“西晏,以后记得常‘召幸’你的驸马,有人跟你吵吵架,不至于太闷。”
“嗯……”
“以后别再提要廷杖我的事了,别像个悍妇一样。”
“嗯……”
顔子昭很满意西晏今天的样子,至少没人再对他横眉怒目,有的只是温顺的依靠。
西晏忽然用藕臂圈住了顔子昭,贴到他的耳边,顔子昭不敢动,定定的站稳,他看到西晏表情痛苦,在叫一个人的名字。顔子昭很清醒,他知道她在叫“尧尘”。
“……如果你没到北岳去……我不用嫁给顔子昭……四妹就不用远嫁了……”
顔子昭冷着脸,刚才的情绪一扫而光。脸色严肃了片刻,又冲着怀里的人笑了:“可是晚了。”
二、后院争斗不断,阴谋延续到后宫,一场可怕的中虚怪病蔓延着,潜藏在背后的,是一场暗潮汹涌的夺嫡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