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3)

这边齐振青低声讲着有关大阪兵的轶闻,那边小林与丸雄的吵吵闹闹之声渐次低下来,似乎二人最终已达成某种协议。日已黄昏,该喝得酒已经喝了,该说得话也已经说了,隔壁的小林与丸雄也没了吵闹声息,齐振青和热河的几个兄弟道别后,和木英、大勇走出饭店。

“喂,喂,好狗还不挡道呢,你他妈倒让让啊!”孙大勇骂了那人一声。但那人似乎听不懂,于是身后的木英便用日本话提醒了那人一句:“喂,先生,麻烦您让开一些好吗?”

那人正是小林!

异国它乡,骤闻乡音,又看到一身男孩打扮的木英与自己家中的儿女差不多大,不免勾起对妻子儿女们的思念,再加上很多醉酒的人情绪原就不稳定,最喜欢找人倾诉,所以小林一听木英说出的是地道的同族语言,便一把拉住她,连哭带笑、喋喋不休地絮叨起来。

本想一走了之,但小林却死拉住木英不放,非要齐振青父女二人去他的住处聊天。齐振青父女无奈,只好把小林送回旅店,并跟他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说自己原来是个日军军官,打仗时受伤致残,复员后留到满洲,此次接木英到这里,原是准备做些生意之类——醉酒的人最是难缠,好说歹说,又留了地址,父女才得以脱身。

不想次日一早,酒醒了的小林又找到齐振青住处,强拉着他们父女去吃饭。但小林并非真心喜欢齐振青,只是听说他有军队背景,才去结交。小林的心思是,有军方背景,以后办事就可以事半功倍;二是这两父子一看就知道没什么经商经验,如果与他合作,肯定能多得不少好处!

基于上述想法,小林不停地介绍大烟、军火等生意的利润如何如何之高。见齐振青表情冷漠,他又转过来说进关的路上时常有土匪出没,如何如何危险之类,总之一句话,那就是要求齐振青父女与他同行。

摆脱不了小林的纠缠,齐振青便命令齐大勇等几名亲信随从在后面远远跟着,父女二人则随小林的车队一起赶路。丸雄收了小林的保护费,派了十个日本兵替小林押送货物,自己则拿着钱跑到城里逛去了。

为了减少鬼子的怀疑,齐振青主动跟那群大阪兵进行了接触。在吃饭时,他把带队的鬼子军曹叫来,向他出示了从警察局抢来的大佐军衔的关东军制服和指挥刀,并吹嘘了一通自己的战功,还有意说了些在日本军界流传的一些掌故,把那群鬼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鬼子兵的等级观念极强,被唬住的鬼子,一路上对齐振青十分听话。小林一看,真以为找到了大靠山,更加卖力地拉拢齐振青。听话归听话,不过大阪兵还是大阪兵,他们是无利不起早,不能再敲诈小林,他们就玩起了磨洋工,早了不走,晚了不行,走起路来磨磨蹭蹭,能慢就慢,不是你头疼,就是他闹肚子,一天的路要走上两三天。行进的速度太慢,不仅小林着急上火,急于进北平的齐振青也是心急如焚,一次次催那些鬼子快些赶路。鬼子答应得虽好,但每到关键时刻,却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把时间拖延住。

这一天,正当齐振青父女和小林心急如焚,苦于路上行进速度太慢之际,前方山林里突然爆起一阵枪声,子弹“啾啾”地擦着鬼子兵的头皮飞过。爱惜生命的大阪兵们一见情况不妙,扔掉马车,扭头便跑。

大阪兵这一跑,车把式也吓坏了,丢下马车落荒而走,惊马失去了控制,四下里乱蹿。马车上白花花的银元和其它物品随之散落一地。这可把个爱财如命的小林急坏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枪林弹雨,奋不顾身扑向第一辆马车。他深知,只要拦住了打头的马车,其他马车也就拦住了,财产也就保全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信仰和追求,人就能发挥无穷的潜能。此时的小林已进入如状疯魔浑然忘我的状态,飞身一扑,一把揪住马缰。但这时马儿已然受惊,又怎会听任小林摆布?非但不听,还鼓着眼睛与心急如焚的小林较起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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