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多久了?”我突然开口问。
“哦,一个星期左右。”
“你为什么要回来?”
她笑了笑。“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的?”
“我可没那么笨。”我说。
“好啦,用不着为这事不高兴。”我又坐到她身边。
“贞,”我说,“你认识某某将军吗?”我报出了“打手”的名字。
“谁不认识他呀。”她轻描淡写地答道,“还是谈点儿让人高兴的事吧。”她起身斟满了酒杯。“时间不多了。我周三晚上就得飞回香港去。”
“回去见汪?”
“也许吧。”
“你干吗不直接下毒把他干掉了事呢?”我提议道。
“或许我会的。”她又笑了起来。
“你周三才走,那么,周二来赴晚宴好吗?一次私人宴会。”
“都有些什么人赴宴?”
“这儿有个会说英语的中国人,他对我颇有些好感。我的翻译们叫他‘独臂大盗’。他在防空部队任职,是个有经验的炮兵军官。人家说他从前当过土匪。他告诉我,他的手臂是在战斗中被打掉的,不过我倒觉得更可能是被刺客的子弹打断的。不管怎么说吧,他有一次在空袭时把我带到他的炮兵部队里去。
我很喜欢在夜晚观看轰炸机上的灯光,倾听那些老掉牙的高射炮的轰鸣声。那些高射炮从来都没击中过什么东西,不过声音倒是挺中听的。”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贞说,“但他并不仅仅是从前当过土匪,现在他也是。”
“没错,我也知道。”我笑着说。
“独臂大盗”的无法无天在中国已经路人皆知了。据说他从上海的尼姑庵里抢来姑娘供自己玩乐,然后再把他们卖给日本的将军们。就算在重庆,凡是他中意的姑娘,他都会抢来送到自己的别墅,然后花钱堵住所有知情人的嘴。他和四川省主席沆瀣一气,后者手下有两个师的人马,却拒不把他们派到前线去。这两个师有肥沃的土地供养,根本不把大元帅的调遣当一回事,尽管他们的驻地有时离重庆只有不到50 公里远。
我对贞说:“他在香港认识的一个姑娘周一要坐飞机来看他。
他邀请我周二晚上去吃晚饭。原本只订了我们三个人,不过他说如果愿意,我可以邀请别人。怎么样?他会认出你吗?他是在你离开之后才调来的。”
“不会。”她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不过这背后肯定有什么文章。告诉我实话。”
“我只不过想再见到你,讨你喜欢。”我辩解道。
“你要是想见我,可以到这儿来嘛。再说你也用不着讨我喜欢。”
很明显,我必须得实话实说才行。
“好吧,我告诉你。你要是去了,兴许能帮我个忙。不过这样也许很危险。”她立刻警觉起来。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我全都告诉你吧。”我说。她一边听着,一边抽着烟,眉头慢慢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