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重庆的初印象(1)

1938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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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相信,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旅程,我终于来到了这里。我取道欧洲,化名赫伯特·奥斯本,以防日本人暗算。在揭露日本人阴谋的《美国黑室》一书出版之后,我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因此,聘请我负责组建“中国黑室”的中国当局决定瞒天过海,让我偷偷入境。

我在香港跟翻译林帆会合,他带了一大笔钱,接到的命令是不惜工本保证我的舒适。在之后焦急等待的几天里,我努力在他面前保持足够的面子。我已经名声在外,但要做到不负盛名就没那么容易了。我的才能马上就经受了考验。

我正和林帆一起坐在香港饭店的酒吧里,一边品着苏格兰威士忌,一边打量着周围打扮入时的中国美女,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丝绸旗袍,有的袍叉一直开到膝盖以上。我正要向林打听一下中国女人的魅力,他却有点支吾地先开了口:“顾问,白种女人的乳头真的是红色的吗?”

他见我没有马上回答,于是又解释道:“是一个从巴黎归来的中国留学生告诉我的。”

“他只告诉你这一件事吗?”我问。

“嗯,不是这样。”他犹豫着说,“他还告诉我——我不知道英语里应该怎么说——但他说她们那个地方也是红色的。”

很明显,我得表现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样子才行。我向林保证一定让他开一下眼界,结果这就成了我的第一项任务,对于重庆政府在密码与反间谍方面的外国顾问而言,这项任务可真是够古怪的。

我和林来到饭店门口,眼前刚好停了一辆出租车,一名英国军官和一位穿低胸晚礼服的金发女郎正从车上下来。林呆呆地看着那姑娘,嘴角淌着口水。旁边一个蓄着黑胡须的大个子锡克警察,正挡在一个瘸腿中国乞丐和两个好奇的孩子面前,不让他们靠得太近。我把林推进出租车,告诉司机去警察局。林对此有点忐忑不安,但很快就被出租车的计价器吸引了注意力。

到了警察局,我独自走了进去,那里的负责人是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傲气十足的英国上校。我问他:“在香港哪里可以找到白人妓女?”

上校像个蛤蟆一样气鼓了肚子,告诉我说香港根本没有那种女人,如果有的话,当局也会马上把她驱逐出境。我知道他要么是个笨蛋,要么是故意撒谎,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辞。他的一名爱尔兰部下跟着我走了出来,给了我一个公寓地址。他说那里有两名白人妓女,是法国人,相当不错。

公寓坐落在俯瞰海湾的一座小山上,由一名抹着口红的肥胖鸨母主持。我让林留在外面,自己跟鸨母在空气污浊的客厅里一边谈价钱,一边喝着葡萄酒、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不一会儿,一个妩媚的黑发女郎和一个娇小的金发女郎走了出来。我操着不熟练的法语解释说,我正要前往中国内地,她们中的一位或是两位能否帮我个大忙。她们以微笑表示同意,于是我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百元港币的票子。我大可以这样慷慨,因为林在码头迎接我时就给了我1000元港币——这是我未来的老板“打手”的一点小礼物,让我在香港逗留期间消遣一下。我抽出两张票子,把其余的放回口袋。

我初来东方不久,还不清楚白种妓女是否看得上黄种男人。于是,我试探着说,我有一位朋友,他并不想跟她们上床,只是想看看她们的自然胴体,她们是否愿意在他面前脱下衣服。

她们肯定觉得我疯了,因为她们对视了一下就大笑起来,问我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朋友”。

我说:“不是。他是我的中国翻译。”

“中国人?”她们惊叫起来,然后带着恶毒的调子用法语说:

“狗东西!”

“为了200 港币都不行吗?”我问。

“狗东西!”她们又叫起来,还啐了一口唾沫。

我只好对满怀期待的林撒了谎,让他暂时打消了念头。然而,我的承诺只是延迟兑现而已。面子必须要挽回,尊敬的顾问必须证明自己是无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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