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今天想看的只是沈氏姐妹而已。麦娘心下了然,细细装了玳瑁指甲,端坐琴前,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她并未询问尹老爷想听什么曲子,自己做主弹的是《春江花月夜》。这曲子是习琴时头年就学的,弹的极熟,但师父总说她对曲子的意境理解不够,少了那么几分韵味。
然那样游子思乡的急切之情,又岂是麦娘一个无根无故之人能够想透的?她不想强求,天赋和兴趣,原本就是两回事。
一曲完毕,麦娘缓然起身,轻轻施了一礼,退到一边便要卸去手上的指甲。
“琴是好琴,弹得也好,只是听来还是少了点东西。难为你,到底还是比她当年要小两岁。”尹老爷说的那个她,不知所指何人。
侧目,见麦娘已经连指甲都卸了,又忽的有些恼怒:“为何只弹一首?当年她曾弹过一曲《高山流水》,甚得朕……我心。你……也弹一曲看看。”
来不及去细想尹老爷话里的那个“她”是谁,麦娘只觉得心中有团无名的火烧起来。
高山流水,麦娘自然是学过的。但……面前这两个男人,他们一个毁了沈氏姐妹,一个则毁了她自己,麦娘觉得只是在这两人面前碰这架琴,都是对师傅悉心教导的侮辱。
“奴家自小沦落风尘,只会弹些俗曲博众位客官一笑。本就是些香词艳曲,用这琴来弹倒是辱没了它,还请尹老爷谅解。”
“你过来说话”,麦娘的一番话,成功惹恼了尹老爷,她神情漠然的上前两步,被前面的人一把抓住胳膊拽了过去,“你是不是觉得,现在这样,也是辱没了你?”
“是。”麦娘答得很坚定。问一个青楼女子是不是被侮辱被埋没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若我今天就要了你,你又做何感想?”他又凑近一点问道,霸道与威胁气息更甚。
“我可以选择不从。”麦娘突然笑了,那一抹冷笑滑过面颊,眼神却是直直得看向尹老爷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