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桃
“这细皮嫩肉的,倒还真是个雏儿。”一个婆子伸手在她腿上肉多的地方掐了一把,“小娘逼嚎什么嚎,竹笋烤肉还没吃够?”说罢两人同时松了手,麦娘重重的跌回床板上,旧伤新伤痛得她一时岔了气,好半天才重又哭出声来。
“真晦气”,刚才掐她的婆子果真又拍了她两下,麦娘吃痛不敢再哭,拉过被子缩成一团。
“可不是吗,通共买了三个,一晚上就死了两,还好那一个还有些赚头。”另一个婆子接茬道。
“只是这一个……虽是个雏儿,但到底不能立时就收回本钱的。万一那人又回来赎她,若不是完璧恐怕要多些是非。”
“怕什么,不过是五年,到时候我们开个高价,这年景那小哥儿就算有命回来,也未必出得起那个价钱,她还不是凭我们摆布?”
麦娘受了惊吓,听得呆呆的,直到她们说起那个约莫是云水的人,才忽的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那婆子的衣角:“你们说的是不是云水哥?他去哪里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来接我?”
“什么云哥哥水哥哥的,快点死了那个心罢,你又不是他亲妹子。他拿了你足足八两卖身银子,早走到不知哪里去了。”婆子甩开麦娘的手,“你给我老实呆着,伤好了就给老娘干活,我们这可不养闲人!”
两个婆子叽叽咕咕的走远了,麦娘跌坐在床上,这两天里受到的惊吓和长久以来积聚的委屈登时涌上心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麦娘的眼睛里再也流不出泪水。她筋疲力尽的靠在墙上,屋顶上的亮瓦透进淡淡的月光,麦娘任由自己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刚才西斯底里的一场发泄,麦娘心里已经好受很多。说到底,从前在村里被人骂做小野种、小贱人,后来饿的无法跟着云水到街上唱小曲卖艺时更是免不了被人言语上轻薄,甚至还有动手动脚的,乃至如今沦落到窑子里,她都没有真正萌生过如青云那般赴死的勇气。
她怕死,因为她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像阿婆那样埋进土里再也回不来了。但她也不想像遥遥那样,守不住清白还搭上一条命。再说刚才那两个婆子的话给了她希望,或许云水哥只是一时缺钱用才会把她留在这里,等日子到了定会将她赎回去的。就像前几天,云水把她一个人留在破庙里三四天。她以为他不要她了,没想到他突然回来,还带来两个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