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间,中南半岛版图最大、资源最丰富的缅甸,打破了沉寂,老百姓走入街头,赶走尼温,结束使缅甸民穷财困的专制制度,消息传来,唤起笔者缅甸七日游的记忆。
八五年缅甸开放准许游客入境七天,笔者参加一佛教艺术寻踪团,从曼谷乘坐缅甸唯一航空公司飞抵简陋的仰光机场,虽已入夜,旅客拥挤,团友尾随行李车往外走,以为可以集体过关,没料被截了回来,海关人员公开受贿,向领队伸出两个指头,有两个部门要贿赂,区区一条洋烟不算数,团友只有纷纷奉献。
轮到填写汇率单,每个人须在面无表情的官员面前发誓签名,答应以后缅甸七天.每次换缅币,不论巨细,均得一一记下。几个小时的枯坐,有位团友说她在曼谷机场看到一只猴子,由一个女人拉着上飞机,筋疲力尽的虚脱中,如果她说有人带了头大象在候机室静坐,我都会相信。
折腾了半天,接机的女导游又宣布以后七天的行程,刚好与香港旅行社的安排,顺序整个颠倒过来,照领队的策划,我们一行十九人将顺着年代,从古都蒲甘、曼德勒、东枝做一次历史文化的巡礼,女导游毫无妥协之意.将我们送到茵雅湖酒店。
隔天早晨,在阴暗点灯的餐厅吃早餐,外边是如夏的二月晴天,当年俄国建筑师;何以会在终年长夏的仰光,设计如此阴暗的餐厅,实在难以理解。
领队力争无效,行程还是硬给颠倒过来了,先到东枝府游英莱湖。
英莱湖 船夫独腿划船
缅甸是个多民族的国家,古代曾经统治缅甸南部的孟族。最早从斯里兰卡传入佛教,后来被人数众多的缅族同化,现今克伦族、掸族、钦族等人口比例,远不及占百分之六十五的缅族。
分布于东部掸邦高原的掸族,与中国西南的傣族、泰国的泰族、寮国的佬族同属一民族。掸族地处高原,反对政府的叛军出没山林峡谷,除了东枝市区,游客不准入山。
飞抵东枝,海关入境得出示证照签证.有如身临异国,令人费解。缅甸于十九世纪沦为英殖民地,东枝由史葛特爵士一手建立,还设了学校。城市在山间盆地之上,由于地形高,气候类似"四季无寒暑,一雨便成冬"的昆明,为英国殖民者夏天避暑之处。
接机的导游是个丰腴懒散的中年女人,父亲是回教徒,母亲则信奉佛教,东枝也有不少基督教徒,各种宗教杂处,是个和平安宁的山城。居民用竹木茅草搭屋。上层住人,门前悬挂蜂巢,用来避邪,为了防止蝎子、蛇从房顶掉下来,家家寝室皆挂蚊帐,下层则养马、家禽。居民种糯稻和烟草。
去酒店途中,参观当地盛产的烟草工厂,试了一口雪茄,刚卷的烟叶仍湿,涩苦极了。
下榻的Strand酒店,英国殖民残存的标志,房内设备简陋,在昏暗的灯光下咀嚼食而不知其味的缅甸菜,团友带进徘徊门外的华侨青年一同进餐,他自称姓林,上几代从福州来落户,毕业于曼德勒大学,因不肯入缅籍,至今找不到工作,整天抓住游客练英语,对外头世界充满了好奇与向往。晚饭后我和三位团友应邀到他家做客,街上乌黑,只靠他手上的手电筒勉强照明。路过天主教堂、锡克神庙、佛堂并列的大街,来到他铁门深重的家,被吵醒的父亲用一口福州话边骂边来开门,见了我们才讪讪止住。据林老先生说,东枝约有五千华侨,他大儿子经营酒和猪只批发,生活不俗,当着小儿子的面说他脑筋有问题,毕业了三年整天无所事事。
临离开时,这青年带我们参观他的藏书,抽出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罗素论文集》预备深夜长谈,赶紧告辞出门,他又坚持陪我们走了一大段路,看得出很寂寞孤单,在这隔绝的东枝,他的求知欲被当成笑谈,连自己的父亲都嫌弃他。
隔天起了个绝早,去看Indha族五天一次的赶集,附近少数民族穿着传统服饰,坐在载着青菜、猪只的骡马车摇摆来赶集,当地导游坐在条凳上吃缅式早餐,油炸的面食,浇上热热的浓汤,可口得很。这天正好是情人节,团中一位脱离摩门教,以中国道教为博士论文现教哲学的美国人,抱了一大■紫红雏菊,送给年长的女团友,引得拍手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