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问米兰:“我们可以聊一会儿吗?”
米兰顺从地坐下了,她并非想去陈俊的美女公司凑数目,而是真正感受到,聚会是许多人的孤单。与其上楼感受闹哄哄的气氛,还不如在这里清静说说话。可能是美女见多了的缘故,陈俊并不急于赞美米兰,只说着与地产有关的话题,哪里开发了新楼盘,哪里又开了新公司。谈到新公司时,米兰听到一个很敏感的名字--珍妮,陈俊认识珍妮?可见宇宙之大,地球之小。珍妮的公司在老城区,据说那里的工程都是市委直接发包,陈俊怎么会认识她呢?
陈俊说:“珍妮的公司发展得很快,因为她有一个得力的助手。”
假如不认识大鹏,他们的话题一定会围绕珍妮展开。女人都喜欢八卦,但如果八卦与自己有关,会如带电的铁丝网一样,绕道而行。米兰微笑应付着,陈俊不领她的情,仿佛知道她与大鹏有瓜葛,撇下珍妮不谈,大谈特谈大鹏。陈俊说:“珍妮的助手叫吴大鹏,傻小子一样的人物,被那女人操纵着,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米兰很奇怪,问道:“你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陈俊说:“珍妮最先看中的合伙人是我,因为条约有争议,没有达成协议,所以她转头找了吴大鹏。说是协议,说白了是分成,这女人很贪,欲望太多,不是一般男人能对付的。吴大鹏由一个大公司跳到另一个小公司,自以为凤尾变鸡头,跳来跳去却还是一个打工的。”
陈俊因为不知情,所以很不识趣,专揭米兰的伤疤。米兰很想知道大鹏的近况,但不想有人诋毁大鹏的形象。陈俊不知道是瞧不起珍妮还是嫉妒大鹏,他说:“吴大鹏像一个盛玫瑰的瓶子,玫瑰衰而凋零,反倒显得瓶子廉价而劣迹斑斑。”
看过损人的,可没见过这样损人的,米兰听不下去了,要上楼找简凌,陈俊说:“我送你。”
米兰想打住,但又没理由,她与吴大鹏的事情陈俊并不知道,不知者不为过,米兰原谅了陈俊的诽谤。
上到五楼,摇曳的灯光,如同一个黄昏的森林,走道里对开的两扇门里穿出的声音像“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穿透力够强的,无论怎么嘶喊,大家都能集中自己的注意力,把声调模仿得惟妙惟肖。看不见人的真实面孔,却能想象出他们的表情,如泣如诉,如痴如醉。唱得好听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实感。米兰想,我怎么就不能做到在噪音里不受干扰。她用手遮掩住耳朵,小心翼翼越过一道道雷池,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位子。简凌看米兰上来了,对她挤眉弄眼的,她伏在米兰耳边说:“刚给你打听的,与你一起进来的人叫陈俊,王老五级别的。”
米兰伤感着吴大鹏的遭遇,根本没听清楚陈俊是王老五还是王老六。简凌要米兰与她合唱一曲《super star》,米兰说:“就我这声音,坏了明星的风格还是其次,最主要是制造了噪音。”
坐了一会儿,米兰要回家,简凌无奈只好陪米兰先告辞了,看她们俩出门,陈俊也跟了出来,说是顺路,正好可以送她们。
顺路和问路一样,大有学问,见了美女想搭讪可以问路,想加深美女印象,顺路是最合适不过的理由。陈俊取车的时候,简凌说:“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早把他搞定了。”
米兰心里不快,说道:“他认识大鹏,还有那个女人。”
简凌本想说缘分,转头想这话不妥,看米兰心情不好改口说:“我能断定,吴大鹏与那女人一定不幸福。”
上车后,米兰一句话没说,倒是简凌和陈俊聊得不亦乐乎。大鹏是米兰喉咙里的一根刺,不可触摸也不能吞噬,虽然很疼,但不愿张嘴拔出,只等刺被软化以后慢慢消失。米兰敏感了,陈俊并不认识大鹏,他只是借珍妮的故事发挥了一些想象,吴大鹏和珍妮关系到底怎样,他也是道听途说的。没与珍妮合作,他很遗憾,听说珍妮的公司发展很快,他嫉妒,所以把嫉妒的怒火牵扯到大鹏身上,如果没有吴大鹏,说不定杨珍妮就答应了他的要求,这是陈俊的真实想法。陈俊用吴大鹏的不幸来弥补自己的不甘。
下车之前,陈俊要了简凌的电话,当然也顺带要了米兰的。米兰很犹豫,她不喜欢背地说人坏话的男人。简凌是见带“总”的人就倍感亲切,所以她痛快地出卖了米兰。当陈俊知道米兰是曾经一口气卖二十套房子的米兰时,吃了一惊。销售天才耶!自己有眼无珠怎么没早看出来。陈俊很快明白了,由一开始,都是米兰在听,自己在说。他们聊天的时候,米兰甚至连名字都没告诉他。
米兰回家的时候,接到了陈俊的短信:我在你家楼下,我们能聊聊吗?
陈俊把简凌送回家之后,给米兰发了一条不着边际的短信。米兰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吧!”
陈俊说:“我很欣赏你。”
欣赏的含意很多,米兰不知道把它归纳在哪一类,所以她错误地把陈俊归纳成好色之徒一类。米兰说:“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你没感觉这样很肤浅吗?”
陈俊更正说:“你误会了,是另一种欣赏,我欣赏你的工作魄力。”
陈俊打电话的本意与色无关,米兰的脸迅速红起来,幸亏在家里,这绯色没人看见。这男人很圆滑,知道他是记住了简凌在车上说的--她曾经一口气销售二十套房子的神话。米兰说:“简凌夸大其词了,二十套房子是侥幸卖出的。”
陈俊可不这样想,按他的分析,米兰背后应该有人,他很想知道米兰背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