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以后,高健就像变了个人,人也穿戴得整洁了,也舍得买T恤、衬衣,还有皮鞋了,每天,头上都打着亮亮的摩丝。
现在的高健下行后常常有事,开始让我跟赵燕说他去"长客"送货,后来又改成去"西柳"送货了。"西柳"在海城,离奉城得两百多公里。那时,高健已经偶尔夜不归宿了。奇怪的是,他媳妇赵燕从来没有找我亲口问过。其实,高健一直在沈阳,就住在张晓雨的家里。
高健告诉我,张晓雨是个离婚的,但没有孩子。高健还告诉我,有一次两人做爱时,他问张晓雨,如果我也离婚了,我们结婚怎么样?张晓雨就抱紧他哼哼叽叽地说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说:"你真打算离婚吗?"
高健说:"想。我恨不得马上离开那个臭娘们儿。现在我一见到她就恶心,就想吐。"其实,赵燕问过高健,最近怎么隔三差五的就出差?高健懒洋洋地回答了一个字:忙。就继续摆弄他那台新买的汉显呼机。那年头,一部汉显得三千多块呢。赵燕问,谁给你买的汉显?高健就说,我不是常跑长途嘛,为了联系方便,万峰买的。其实呼机是张晓雨买的。
现在的高健衣着笔挺,腋下的小皮包里装着个汉显。我逗他,你每天买份报纸装在包里,不然包太瘪,不像个做大生意的。高健说,对呀,但我不用每天买报纸,一份就够用了,我平时也不看,装装相就行呗。他还当真了。小皮包果真就鼓了,鼓得窝窝囊囊的,但总比瘪瘪巴巴的强。
张晓雨去广州上货后,高健最大的苦恼就是怎么跟老婆提出离婚。因为现在的赵燕老实了,下班就回家,做饭买菜接孩子,全包了,而且样样干得还都无可挑剔。把高健愁得够戗,怎么也找不到离婚的借口。为此他每天下行后都要跟我探讨一番。在行上,高健整天也是心不在焉的,常常皱着眉头,目光盯着某处一看就是老半天,神情恍惚得像个失恋的孩子。
有一天,高健在菜市场找到李二。李二见高健一身打扮,以为他发了,点头哈腰地递给高健一根红河,高健瞧都没瞧一眼,掏出包三五,我只抽这个。还把三五在空中晃了晃,然后熟练地扔进皮包里。
高健说:"我求你点儿事。"李二说:"健哥,咱哥儿俩是朋友,啥求不求的,有话你就直说呗。"高健低声说:"你只要当我和我老婆的面说一句,你俩有那个关系就行。我不会亏待你的。"高健伸出一个手指。"一千,一句话一千,怎么样?"
李二后退一步。"我和她没那个关系怎么说呀。真的没有!儿撒谎。"高健笑了笑说:"什么真的假的,不就是一句话嘛。"李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求你还不行嘛,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
找谁呢?昏头昏脑的高健竟然找到了我,让我说和他媳妇有一腿。
我气得大骂:"你他妈找死呀,这么丢人的事亏你想得出来,还有脸跟我提!朋友妻不可欺,你懂不懂?你让我今后怎么做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高健垂头丧气地自言自语道:"他妈的,离个婚咋就这么难呢?"现在的高健不提一切为了孩子这茬儿了。他可能目前连儿子的归属问题都来不及想也顾不上想了,就差把自己愁疯了。
有一天,张晓雨突然提出想请我吃顿饭,这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酒桌上,张晓雨笑着问我:"高健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摇摇头。张晓雨接着说:"我从广州回来这几天,他天天让我出主意怎么跟他老婆离婚。我说你过得好好的离什么婚呀。他却说,我说过只要他离婚就跟他结婚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呀,他纯粹有病。"我想起来,高健他说他俩在做爱的时候谈过这事,但我不好意思张口,而且只有高健这样的傻瓜才会相信人五迷三道时说的话,还念念不忘,当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