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斌,算了算了。"大斌的一个朋友见打得差不多了,劝大斌。
大斌狞笑着用脚踩住白脸的脖子,又把嘴里的烟头吐到白脸的脸上才算作罢。大斌心疼地跺了跺油亮的大利来皮鞋,重又把墨镜戴上。
白脸口鼻出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说:"对不起,斌哥。我刚才真的没认出来你。"
"你的裤子批多少钱?"大斌没理他,扭头平静地问我,"那四条裤子算他个批发价。我这人还算讲理吧。"
大平幸灾乐祸地抢过话来:"批一百元。"
"你拿四百元给他。今天咱们这事就算平了,不服随时找我。"
白脸拿出四百元递给我。"算了算了,要不了这么多。"我见周围人越聚越多,心虚地说。
"拿着吧,朋友。"白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比鸡爪子大不了多少。
"谁他妈是你朋友,我朋友可没干你这种土鳖事的。要'馈'你去'馈'大户,起码'馈'个时装店啥的。一个卖裤子的小买卖你也'馈',还好意思在社会上混,埋不埋汰啊你。"大斌继续挖苦白脸。
白脸讪笑着:"那我先走了,斌哥。"
大斌没事似的又搂过我的脖子,冲围观的人喊了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儿'卖呆'了。有什么好看的。"大斌替我点上根烟,"走走走,咱哥儿俩出去喝点儿。"
"改天吧,我这儿正卖货呢。"我为难地说。我心里很怕白脸哪天来报复我。"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大平看够了热闹,冲我一挥手。
走进红月酒楼,我意外地碰到了老同学郑红。大斌笑着说,还认识吧?"当然了,我们的老班长嘛。郑红你好。"我走上前与郑红握了握手。从小学到中学,郑红一直是我们班的班长。
"你现在得叫她嫂子了。"大斌得意地告诉我。
"真的?你们……结婚了?"我惊讶不已。
"怎么?我这种人就不能跟好同学结婚吗?你还记得吧,那时候不是时兴传帮带吗,老师总让她帮助我,找我谈心。"
"哼,当初都怪张老师,帮帮就帮到一块儿去了。"郑红为我倒了杯茶水,"想吃什么你自己点,千万别客气。我印象中,咱们班就你最出息,考上了大学,你才是我们班的骄傲呢。唉,要不是因为那时大斌整天死缠着我,我估摸着我考大学也没问题。"
"对对对。"我点头。
"现在他也做生意呢。看来,万峰的大学算是白念了。"
我摇头苦笑。
"你干吗不跟郑红一块儿干酒楼?"等郑红出去招呼客人后,我小心地说。
"做生意太捆人,我受不了。再说我现在洗手不干已经晚了,那时候人家就会操家伙反过来干我了。这是江湖,既然混到这步了,我只能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大斌撇撇嘴。
我俩边喝边聊学生时代一块儿打篮球的事。大斌说五年前他因为伤害罪被判刑三年,由于篮球打得好,在里面几乎没吃什么苦,球技也是突飞猛进。现在每周也都要去北方大学打两次,活动活动筋骨。
"怎么样?哪天咱俩单挑?"大斌挑衅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我虽然心虚,还是强努着说:"随时奉陪。"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我连篮球都没摸过了。
大斌的大棒子响了。"什么?谁砍的?好,我这就过去。"大斌拧着眉头,放下电话,示意我把包厢门关上。
大斌把一支明晃晃的五四式手枪上上子弹,揣到裤兜里。"今天咱们就喝到这儿,我给你留下大哥大和传呼号。大哥大信号不好,打不通就呼我。"
"你可别这样了,万一郑红知道怎么办?"
"嘘,走吧,我就说送送你。"大斌把食指屈伸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