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卫走得急,出门时,一头撞到了洁净的落地窗上。小卫跑得非常狼狈,大概是额头上的包,疼得比心跳加速来得迅猛,直到在中山公园北门前停下来,才感到心脏的负荷太重了,咚咚咚咚跳得如擂响的鼓点。小卫大口地喘着粗气,像匹跑累了的老马,身子剧烈地起伏着,幅度之大,让人认为他随时都会一头栽倒在地,一命呜呼。这一切,被迎上前的有夫之妇看在眼里,心疼得眼泪差点儿流出来,一迭声地问,你没事吧。快,坐下来歇歇。晚就晚点儿呗,我会等你的。女人从精巧的小皮包里掏出块散发着浓烈香水味的手帕,小心地为小卫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两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女人的头就适时地依偎在小卫的怀里,还努力地拱了拱,一副要吃奶的样子。小卫的呼吸刚喘匀,心又腾地燃烧起来,他感到口干舌燥,低下头,把舌头探到女人涂着口红的嘴唇里,搅动起来。好像那张樱桃小嘴是涌出泉水的泉眼,小卫如饥似渴地喝了又喝……
有过这样的经历,今天,有两个女孩手拉着手找上门来,与小卫对簿公堂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两个女孩相互间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如何想出联手对付小卫这一绝妙之计,连小卫自己也没弄清楚。问了,但两个女孩只是对望了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很骄傲的那种,却始终没有告诉小卫。其中一个女孩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另一个女孩接茬儿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小卫听她们这么说,便知趣地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问了。
小卫本来对先认识的女孩印象非常好,女孩长得清纯而温婉,又懂得孝顺老人,他是打算认认真真处上一段时间的。小卫曾给她打过电话,想约女孩出来聊聊,女孩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柔柔地说,最近单位忙,改天吧。就在小卫渐渐对她失去耐心时,又遇到了另一个女孩。这个女孩长得更漂亮,眼神更勾人魂魄。两人刚约会了一次,女孩就把相恋四年之久的男友"蹬"了,以表明对小卫的爱的决心。可偏偏在这时,先前的女孩却主动给小卫打电话约小卫。弄得小卫措手不及,方寸大乱,又苦于分身乏术。
刚讲到这儿,大平急了:"你他妈忙不过来,咋不叫我替你分担呢。一遇到这种事就想不起我了。活该,像你这种男流氓真是该多吃点儿苦头。如果我认识那个女孩的前男友,说啥也得让他来床子上找你,打你个屁滚尿流、满地找牙。"大平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来劲儿,唾沫星子飞溅。气得小卫直翻白眼,干脆不往下讲了。这么好玩的故事不能听个全须全尾,实在令人遗憾。后来,在我的一再恳求下,小卫才干巴巴地把剩下的故事讲了个大概齐。
小卫是真心喜欢那个孝顺的女孩。刚处上时,甚至因为她的清纯温婉冒出过结婚的念头。小卫觉得跟这样的女孩结婚,未来的生活一定会过得很稳定。天哪!他居然说出了"稳定"一词,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以为,小卫一门心思只想着搞啊搞,一个接一个走马灯似的搞,生活才多姿多彩,才不至于枯燥乏味得如刷锅水--黏稠、肮脏。但后认识的女孩扰乱了小卫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小卫说:"那个女孩的眼神太可怕,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了都会无法消受的。你们听过这首歌吧,费翔唱的--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小卫连唱带比画,见我和大平一脸迷惑,才想起问:"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我和大平几乎同时点了点头。但我相信,大平跟我一样,对女人的眼神观察得不够细致。因为大平此时的目光僵硬,空无一物。大概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