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还草房……他是老几?”
二姐:“老大。”
大姐:“大是大穷,小是大富……有爷有奶?”
二姐:“爷、奶、娘都在病床上。”
大姐:“不行的……他给你买过啥?”
二姐:“那次进城我给他扯过一条裤。”
“颠倒了!”大姐说全都颠倒了,自古哪有女方给男方买衣裳。大姐拉着二姐朝厢房西屋去。西屋里摆了大姐的床、大姐的箱,大姐的用品。大姐打开箱子,从中取出七条裤,八件上衣,五条围巾,四双皮鞋,还有别的。衣裤是料子,围巾是纯丝,皮鞋都是羊皮、高跟。二姐说在咱这穿不上这号鞋。大姐说穿不上放着,都是东西。东西摆了一床,一床都是花颜色。日光从窗里进来,在那颜色上跳来跳去。待二姐眼睛满了,大姐又从箱底取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一个戒指便亮了出来。
“是真的?”
“纯金。”
二姐把戒指在手上戴了一阵,卸下,放回盒去,软软坐在床上。大姐把东西收拾起来,装箱时对妹妹说,想要哪一件你就拿去。
“我想要金戒指。”
“不行,你要别的。”
“我就要戒指。”
“让你对象给你买。”
“他家穷得叮当。”
“那就和他吹。”
“我看上了他人。他人好。好人品。”
“人品顶吃喝?”
“不顶。”
“就是嘛,人品不当饥也不当渴。”
“我俩在一块有讲不完的话。”
“话是人找的,听姐的,和他吹。”
“不!”
“姐是对你好。没看娘为自己嫁给爹后悔一辈子。”
“我认准了路就十牛拉不回。”
“娘和姐不会眼看让你往火坑跳。”
“是火坑烧死我情愿。”
二姐从大姐屋里出来了,脸上挂着气,呈出青白色,还把大姐的屋门啪地摔一下。大姐从屋里追出来,有你吃的后悔药,大姐唤,那时候叫你受苦受难一辈子。二姐没扭头,回话说,就是死我也要和他死一块!
大姐把脸镶在门框上,叹下一口气。
娘在上房,哭了,挺伤心。